【轰砰!】苍穹落下的那道纤细光线,以流星穿月的速度那般撞击在黑色大剑上,在此之前数以万计的帝国士兵便因迫在眉睫的天地威压而动弹不得。
东方势力提前预知到了危险,再加之其控制了战场主动权的关系,迅速且安全的撤出了米莉雅等人预估的杀伤范围。
霍迪肯以身化作的陨落冲击,瞬间将黑色大剑顶入地面,强大的冲击力顷刻间打入地面,将方圆数百米的大地崩碎毁灭,数以千计的帝国士兵堕入深渊黑暗中,了无踪迹。
毁灭在持续,震荡在咆哮,帝国军终究还是恐惧了,他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像残阳军那般坦率从容,自豪骄傲的面对死亡。可是,当它真正来临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坚毅。
帝国在他们心中,远没有自我重要。荣誉也好,信仰也罢,这些在帝国内,都不过是用于粉饰伪装自己的工具而已,在奉行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中,荣誉和信仰,是最不需要的虚伪之物。
至少,帝国从没有将它们视作力量源泉。
故此,在濒临绝望恐惧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连仅有的一点心灵藉慰都不存在。
因为帝国,从没有构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任何试图构想帝国会失败毁灭,会恐惧哀嚎的人,人皆诛之。
“呃啊啊啊——”
“帝国没有失败!帝国没有失败——”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身为对手敌人的东方联军,静静聆听注视着在大地破灭时恐惧哀嚎的帝国军士兵。
那不可一世,强大无敌,连走路抬头的姿势都远要比其他人更高傲的帝国人,那区区四十万大军就能将北境半月横扫的无敌之师。
此刻正如同坠落悬崖深渊的迷失羔羊,发出凄惨悲凉的哭泣回音。
无论他们如何伪装,如何宣言,那无法掩盖的死亡恐惧,渴求生命的绝对本能,都在试图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最后的痕迹。
有道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帝国人明明也是人类当中的一份子,他们不过是在种族进化的一个阶段,碰巧走在了人类前沿而已。
那本该成为迷失人们黑夜灯塔,成为彼岸先驱者的冒险船,最终挂上了海盗旗,反过来掠夺杀戮自己的同胞。
他们的悲惨哀嚎,对生命的迷恋渴望,的确令每一位残阳军士兵心肝胆颤。不过那只是出于对生命本能的敬畏,并非是出于对帝国人本身的尊敬。
人们会感到悲伤,只是想起了曾经无数在帝国人屠刀下哀嚎哭泣的无辜人们,他们绝大多数都死于无妄之灾。
强如梅蒂丝,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冒险之初,也被他们狠狠上了一课。
这个世界原本很美好,只是有一群自以为是,自以为看透了真理大道而散布悲观,散布绝望毁灭,自甘成为它们支配的末日宣传工具。
末日,其实从不存在。
“优妮塔,很抱歉要让你再辛苦一下了,我们的理想,就快要实现了。在那之前,我们一刻也不能松懈。”莉娜注视着帝国中央右翼的完全崩毁,脸上毫无波澜,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已经不配让她震撼了。
莉娜对霍迪肯个人感到敬佩,但也只是对他成熟负责的立场态度感到敬佩,双方若是立场相同,想必会是生死与共的好友。
他当之无愧为帝国封号【天坠】的大将。
莉娜将箭头继续对准了帝国军的中央后翼,那两名神官再也威胁不到她了,有梅蒂丝在,她们休想碰得到这座高台分毫。
【轰!】
当永耀箭释放的刹那,负责稳固抵御反冲风暴的钢铁守备队,再一次被集体掀翻,但这一次他们有了充足心理准备和经验,有不少人只是踉跄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有少部分人甚至都不曾脱离原地。
跟梅蒂丝对峙交锋的两名神官,捕捉到了第三枚永耀箭的出现,伊莉雅故技重施,再次朝天际抛出猩红电矛。
莉塔这一次只对它的初速进行了精确操控,使其在飞行至帝国中央阵型上空时便缓速下来。
永耀箭的速度很快,但如果两名神官想拦截,是一定能拦截下来的。
只要能确保九成以上的覆敌杀伤率,那就在敌军后翼、中部亦或是前锋炸开都没区别。
看起来,伊莉雅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与其被永耀箭导致后方遭受不可预估的损失,倒不如在战场中央就将其提前引爆,虽说结果差不多,但伊莉雅,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且,她也不是进行毫无意义的拦截,通过第一次的交手她已知晓在当下战况,永耀箭的唯一用法。
永耀箭飞的越远,它对帝国军的杀伤越大,反之,如果有能力在其未能完全脱离残阳军安全范围内,就将其拦截引爆的话,那么永耀箭反而会成为残阳军最大的祸根。
它并不是一个能在大规模短兵交锋而使用的毁灭性武器。它最大的威力,在于战前双方叫阵,敌我距离分界泾渭分明的时候。
这是永耀箭的第一次实战,可以看出来,残阳军对它们也不太熟悉了解,一切战术,都是梅蒂丝临时指挥判断的。
它的威力,远不止此,帝国此战再败,那就真的完全失去还手能力了。
伊莉雅当然知道莉娜姐妹在想什么,她们可能以为,自己在面对梅蒂丝的时候腾不出手来,想打哪就打哪。
那她们就大错特错了,事态发展至此,与其跟梅蒂丝和整个东方联军打劣势巨大的全面交锋战,索性利用永耀箭,跟梅蒂丝来个鱼死网破。
她不知道梅蒂丝现在是否还能被杀死,但肉体若是消亡的话,即便她能达到所谓的意志永存,也没意义了。
只要梅蒂丝不在这个世界,帝国就永远可以凌驾于此地的所有生灵之上。
只要,这个入侵者消失的话...
【嗷吼!】
苍穹突然传来一声怒啸,龙头神剑浑身都散发着滔天怒意,它张开的怒口,又一次精准咬住了那支猩红电矛。
它将电矛狠狠钉在地面,整个战场的大地都传来阵阵咆哮颤动,它的怒火,仿佛将天空点燃,空气燃尽,哪怕是卡莲的混沌火焰,跟它比起来也相形见绌。
龙头神剑因剧烈的愤怒而颤抖着,恍然间,人们好似觉得整个天空大地都在抖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空气,世间万物都好似承受着天空的挤压,大地的震击。
那颤抖的剑身,那被愤怒烈焰充斥的龙头,死死压制着猩红电矛,它仿佛要向世人诉说,若是我仍尚存巅峰万分之一的实力,定叫你灰飞烟灭。
“还记得,我此前跟你说过的画龙点睛吗?伊莉雅...真龙,是不能有眼睛的。真龙的双瞳,即是它本身,而真龙本身,即是这个世界。”梅蒂丝翠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纯白之色。
同时,龙头神剑中那空洞的孔位,也开始渐渐泛起了白光。
那刹那间,阿莉亚猛然抖了个机灵,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奋不顾身朝梅蒂丝全力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