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着假日早些到来,我便把这个日子铭记心中。
你看,知道上学的痛苦还要持续多久,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总比迷茫地等待要强。
“从下星期末开始。”
“没错,不过这次我打算把祭典的日程提前几天。”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父亲。
在圣日当天出发,乘坐马车赶往索尔伯特,在晚上参加祭典活动。这似乎成了我们家的传统,也就是平时意识不到,但到了日子,就会不由自主去完成的习俗。
忽然提前日程,就像将节日提前几天过一样。我忍住不适的感觉,静静等待父亲的理由。
“在我上学那阵子,每逢圣日魔法学院都会举办很多活动。把时间错开,你就能跟着希尔去凑凑热闹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跟着那家伙干嘛?只会被同行的同学们捉弄。聊着聊着,话题就会飘到我身上,真受不了他们那样。
“不过你这副吃了苍蝇的模样显然是没休息好啊,半天的路程能受得了吗?”
我的嘴唇在后面停顿了片刻才肯放下茶杯。
“唉,为什么我忽然不想喝了。”
我露出嫌弃的神色。
听了父亲的玩笑,在黑色杯子内壁的渲染下,视线中心的茶水看上去就像是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咳咳,不行的话只能明天启程了,可能会耽误你上学。”
父亲轻咳两声说道。
耽误上学倒无所谓,只要你肯亲自去为我解释,不然很容易被老师怀疑的。
你会去的,会去的吧?
我怀着疑问看了父亲一眼,中年人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懒散地朝我竖起大拇指。
这个鼓励的手势该怎么解释?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
“嗯……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最终,我给出这样的回答。
“那么,首先请你也把头洗了。”
粗糙的手在我头上轻拍两下,这两次触碰将感觉清晰地传达给我。
我凝滞的目光送着父亲离开。这的确是我的父亲……应该说,这就是我的父亲,伏格尔丹.初彻.根德。
“伏格尔丹”是他信仰的神,通常王权印痕魔法术式的咒语都要由这个名字展开。“初彻”是他的名字,而“根德”则是我们共同的姓氏。
顺口一提,我没有信仰,所以不用在名字前加上绕口的词。
初彻从未要求去我做什么事,有时甚至连带他的部分都要我来决定。如果我偏执一些,将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他也会苦笑着承受下来。
但我也不会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纠结太久。很快便转过身,将椅背上的衣服抱在怀里,再调动魔力,抽出桌面上由元素凝聚的视窗,把正在发动的魔法道具一一关闭。
魔法真是方便,如果没有魔法,恐怕会饿死一大批和我一样懒得人。
整理好一切,我穿好长途旅行用的陈旧皮靴。
“别磨磨蹭蹭的,年轻人要打起精神。”
我顺声音向窗外望去,准备完毕的父亲正靠在马车上。黑色风衣将礼服盖得严严实实。他一边向我挥手,一边将散发芬芳气味的烟叶卷在纸里。
“好了。”
我随意回答了一句,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随后将门反锁,其实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这间简陋的屋子即使开着门也不会有人光临。而另一层保障——法律,也制约着人们无法行窃。
来到街道上,我看准已经渐渐加速的车厢后方,对准敞开的幕布高高跃起。
初彻望向身后,车厢将街口挡住大半。感受到后方传来的震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将沉寂在手背的黄色印痕释放出来。
魔力顺他的指尖流下,在缰绳的某一处汇聚。这样一来,他就能用意识控制马车。
魔法理论课上讲到过,这是王权印痕对工具的掌控,也是世界对王权印痕的恩赐。
我的目光扫向昏暗并且沾满尘土的车厢。
充足的水和食物正摆放在车厢的角落中,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准备好的,至少还没有发霉,足够填饱肚子。
我轻轻地揭开包裹着麦色面包的纸皮,目光正对车尾挡板。那里有略显嘈杂的风声,疾驰而过的风景,和那渐渐远去的城墙。
树木一棵一棵地后移,千篇一律的景象中偶尔出现一两块石头,显出有节奏的突兀。
坐在马车中,即使有幕布的遮蔽,依旧能感觉到风的强劲。我不禁揉了揉生疼的眼睛,沾了油渍的纸屑也被攥成一团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