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蓝色底漆的墙面快步走在楼梯上,在即将到达下一层的高处跳了下去——这种休息日赶回家的步伐,我已经基本掌握,却还不是很习惯。在不大的空间中绕了一圈才控制住身体,继续向下跑去。
冲出教会专门开设魔法学院的大楼楼门同时,斜上方的太阳将视野点亮。
“番尼!”
不添加敬语,或者代表了身份的“同学”两字,像是这样直呼我名字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布罗林老师,不算上经常用“番尼小子”来称呼我的苏老师,那就只剩下……
我向身后看去,希尔正蜷缩着身子,抓住向外敞开的大门把手,同时有些勉强地喘着粗气。
“喂,你这是……”
“我看到,你那么着急,就追出来了。”
她将十指交叉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再配合断断续续的语句重新呼出去。
“多管闲事……”
从希尔的理念来看可能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之凑个热闹就明白了。很多人总会抱着表达自己的愿望,参加进各种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含蓄地炫耀自己。
而我呢,更多的是侥幸吧。和在索尔伯特听到的求救声一样,总不能看着危险却无动于衷。想做到完全不理这些情况,看来还要修行一段时间。
从结果上来说,希尔无疑是多管闲事,卡威家中失火已经成了结果,就是过去的事情,无法再被改变。本来我就打算追到楼下后停下脚步,老实回班级上课……
我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向一边的花卉,声音和揉衣角的动作幅度逐渐小了下去。但是,还没等我继续说下去,右臂先是感受到一股握力,右手也随着力量离开校服衣兜。
“你在追卡威吧,还有另一个男生。我在二楼的走廊看到他们往北区,估计现在已经出了北方大门。”
教会的建筑群在圣都托利瑞斯的中心——一座突兀的山丘上建起,同时在用石砖硬生生堆砌起来的平面上建造了宽广的阶梯,由这四座近乎是平铺的台阶跨过满山花丛,分别连接四扇通往不同方向的大门。
从北方大门出去,就可以进入交通便利的道路,方便拦下一辆马车载他们回卡威家中。
我不熟悉贝鲁迪度,所以推测不到他的想法。但放弃了直接通往富人区和住宅区的西方商区,而走北方的道路,换成我的话也会这么思考。前提是支付得起铜币。
整理好信息后,我抬头看向希尔左右摇摆的侧脸。少女飘舞的茶色发丝正和过去的某些片段重合。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她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用力拽我的胳膊。我停下差点飞出去的身体,小时和青梅竹马的记忆顿时被这副样子吓跑。
“抱歉……”
“真是的。”
抱怨之余,她没有松开手,继续带着我向前跑去。
“希尔。”
我招呼着停下脚步,拉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
“呜啊——怎么了?”
这次换成了希尔失去重心,听到她慌张的语调,我不禁转头向后看去。茶色头发下的白皙脸庞正红得吓人,两颗祖母绿色的眼睛就像炽热火元素中正在精炼的宝石,而这逐渐加深的色彩正在我的目光下放出蒸汽。
“着了?”
女孩子真可怕,这种生物甚至可以从人类中独立出来,真不可思议。
希尔鼓着腮帮子,举起另一只手重重地打在我的肩膀上,我忍不住发出了“呜”的一声。
“干什么啊?”
“催你快点走!”
不管在学院中,还是私下的生活里,希尔都在胡打一通地寻找关键,将问题聚在一起,最后得出粗制滥造的答案。
这时,她表现出的急切还是老样子。
我摇了摇头,从隐藏在树木中的红色建筑下通过。离开阶梯,来到街道上,和刚才没什么区别的阳光落下,热流似乎在人群中来回游荡,最终转化成上升的温度,让人有种脱掉衣服的冲动。
我忍着燥热吸了口气,用手遮住刺眼的太阳,目光望向富人区旁边西玛里尔河的位置。
姑且不管天气,挤到那里至少花二十分钟。
“这个方向……要先回你家一趟吗?”
希尔同样看着那个方向,犹豫地开口问道。
“去卡威家,在富人区三号街道,隔着很远就能望见的宅邸。”
我的家的确在那个方向,希尔也是如此。但很可惜不是富人区,而是更靠近城墙的住宅区,由成片房屋紧密排列成的集合体。
奶白色和米黄色相间的墙壁,浓烈艳红浇筑的房顶,桥头伫立的蓝色水晶神像,整齐的绿色植株和彩色砖瓦大路……丰富色差带来的视觉冲击,杂乱而又有序,是住宅区独特的美感。
现在可不是为身世抱怨的时候,更不是赞美家乡的时刻。我简单解释过后,开始寻找突破口。
“哦……”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像是受到惊吓般身体一紧。
喔,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独处,街道上随便哪个行人都可以算作外人。希尔大小姐自然不能暴露本性。
调整好状态后,她压低了声音向我发问:
“这几天怎么回事,人就莫名其妙得多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圣日的原因吧,毕竟都要准备些装饰啊、食材啊之类的来庆祝。”
话说,和那群女生混在一起,不应该比我了解的还多吗?女孩子在话题进行不下去时总会聊起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