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欧洲大陆隔海相望的英国,位于东南海岸的一处名为黑斯廷斯小镇中。
黛拉怀揣着家书,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又是一个星期天,街上的人吵吵嚷嚷,除了个别从街上走过巡逻的维和士兵,其他的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人们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出门后左拐看见防空炮阵地,右拐看见岸防炮阵地的生活。
不过,就目前的报纸上所刊登的新闻来说,无论真真假假,这些东西估计都没有发挥它们真正用处的时候,所以说,大多数人更喜欢把它们当做“晾衣杆”,“滑滑梯”或者什么大型娱乐设施来。
这样一来,人们看这些东西的眼神就愈发顺眼起来,就连带着看操作它们的士兵,眼神也没有原先那么刺人了。
一路上,巡逻兵们出现的频率算不上高,不过也比平日里稍微多了那么一两队---这意味着,不是马上盟军要有什么大动作,就是马上升阳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每次当有维和士兵经过黛拉时,都会不约而同的给黛拉敬一个礼,无论官职多高。
起初的黛拉还有些疑惑,但是在看见他们的肩膀上都清一色带着英吉利海军的徽章后,她便一切明了--但是马上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烦恼。
稍稍叹了口气,她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
推开仍然和记忆中一样沉重的大门,黛拉在心中默念一句“我到家了”,早有一边等候多时的女仆为黛拉褪下风尘仆仆的外套和鞋袜,细心的换上家居服和拖鞋,喷洒了一些香水。
在一瞬间,黛拉不知怎的忽然有一丝丝的不习惯。
为路上遇到的的几名女仆长一一问安,黛拉慢悠悠的走到了记忆中母亲的房间前,犹豫了一下,轻轻叩响了门,接着,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屋里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叮叮咚咚声,伴随着小声的“哎呦”痛呼声,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然后屋内传来一声弱弱的“进。”
黛拉不动声色,推门走了进去,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大人泪汪汪的躺在床上,头上多了个大包。
再看看旁边书桌上吃到一半的小慕斯蛋糕,黛拉心里了然,但是还是十分认真的给母亲请了安,接着,问母亲是生了什么病,是否严重。
母亲还是记忆中那么年轻,细细端详下,她的脸上也没有显露出病态的苍白,此刻的她,正扭扭捏捏的坐在床上。
“女儿呀……”
她有点紧张,“那个,其实,我之所以喊你回来,是因为我得了很严重的病……”
“妈妈,得了病就要去医院打针。”
黛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目光一直认真的聚焦在自己的手指甲盖上,上面还有着动员娘在走之前给自己涂的指甲油。
小小的一瓶,也不是什么奢饰品,就因为是自己送的,所以一直金贵的揣在怀里。
想到这里,黛拉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一边的母亲看见黛拉的笑,在想想刚才黛拉的话,立马下的毛骨悚然,“不不,黛拉,我,我的病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还是要去打针。”
黛拉一脸认真,“只不过重病要打大针,”说着,手比划了一个足足有动员娘大腿那么粗的半圆,“病轻要打小针。所以说,妈妈,你的病怎么样了?”
“我好了!”
黛拉妈立刻从被子里面跳了出来,“我好了!”
“哦?”黛拉的眉毛挑了挑,“但是,刚刚您不还是……”
“略略略!”
黛拉妈立刻没有节操的趴在地上打起了滚。
“……”
黛拉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慕斯蛋糕,“所以说,母-亲-大-人,您把我不远万里的叫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是为了和你分享好吃的慕斯蛋糕!”
“妈妈!”
黛拉有些无奈,“您至少也要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这时,门那边却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道洪亮的男声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是我让你妈妈写信的!”
黛拉的父亲,阿尔瓦●尼古拉斯●韦弗忒斯恩沃德尔格,一名前英国皇家海军准将,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了过来,不顾自己老婆“别把靴子上的泥蹭到我毯子上”的抱怨,直接给许久未见的女儿来了个熊抱。
“真是的……我又不是男孩子,干嘛用这种方式……”
黛拉扭捏了一下,嘴上抱怨着,但却还是没有挣脱她老爹热情的怀抱。
拥抱过后,阿尔瓦稍微后退了两步,看着女儿已经长到他肩膀的个子和肩膀上醒目的一颗四角星(少尉),连说了几个“好”,最后亲昵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黛拉,你长大了。”
“那是当然……所以说您把我不远万里叫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阿尔瓦沉吟片刻,眉头皱着,脸色瞬间因为黛拉的话而肉眼可见的变差。
“是因为……”
他看着黛拉好气而探究的目光,迟疑了片刻,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暂时隐瞒“……因为你的母亲一天到晚在地上撒泼打滚说要见你,所以说我……”
“就这?”
黛拉半信半疑,“就您刚刚的神态,我还以为是我们的质子撞击炮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秘密武器被帝国人爆破了还是怎的,老实说,我觉得您在骗我。”
“不,我亲爱的女儿,”阿尔瓦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如我们聊点开心的,比如你争气的父亲最近又升官了,还有……关于相亲?”
“恕我直言”
黛拉翻着死鱼眼,“我记得您在上次的来信有提到,您不是已经晋升到北英吉利联合舰队的总司令了吗?现在又升官,难不成是把整个皇家的海军……”
“不不不,我的女儿,你太看得起你父亲了。”
阿尔瓦温和的帮正在吃蛋糕的妻子擦去脸上的奶油,“事实上,要稍微比那低一点……”
“整个英吉利舰队?”
“没错,我的女儿。”
阿尔瓦有些自豪,“现在的你,也是个当之无愧的官二代了。所以说,我希望你能够留在家里,因为未来的战局可能会有变故……”
“战局无时无刻都在变化。”黛拉摇了摇头,“因为我感觉你对我有所隐瞒,所以我拒绝。”
“额……”
“是一件大事,大到以至于您不得不把我召回,甚至不能说出召回我的理由,对吗?”
“是的……”
“让我猜猜,是因为国家?”
“不是的……”
阿尔瓦迟疑的看了她的妻子一眼。
“是因为升阳?”
阿尔瓦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
黛拉想了想,“您是签了保密协议对吧?”
“抱歉,我的女儿。我只能告诉你,这次的事态非常紧急,所以说我把你从斯大林格勒……”
“咳,亲爱的,帮我递一下我放在桌子上的红茶。”
黛拉的母亲用肘碰了碰阿尔瓦的腰,含糊不清的说。
“呃……啊,对了,我的女儿,‘新晋高干子弟’……”
“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黛拉看着紧张的父母,回想起刚才的“斯大林格勒”,已经差不多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只得生硬的迎合起了父母僵硬的转移话题。
“……那么,我们接下来谈谈相亲的事情。”
“这可没什么好谈的。”
“黛拉~”
黛拉的母亲从蛋糕前抬起头,眼中带着哀求,“你已经这么大了……”
“事实上,你们可能理解错了。”
黛拉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之所以之前不写信告诉你们,是因为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是她(she)。”
“而且,她是一个苏联人。”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屋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