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弥漫着咖啡香气的斯大林格勒。
穿戴整齐的黛拉正慵懒的斜靠着自己高级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张时报，一个字一个字漫不经心的看着。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透着些不干净的雾。若是仔细看着，也许能看见其中饱含的血腥与火药---但是在这安全舒适的后方，谁又会把目光放在娱乐之外的地方上呢？
看了一会报纸，虽然仔细看了，但是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全都在即将到来的下午里，即将与动员娘的约会里。
嘴角扬起些不明显的弧度，随手将报纸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她站起身来，手压在桌上，舒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腰身。
“滴滴……”
有什么东西响了。
是电报机，黛拉专门用来和家里联系的电报机。
这个节骨眼上发来，也就是说……
听见响声，她几乎立即跳了起来，一把抓过了电报看了起来，恨不得立刻一口把电报给吞下似的；看着那些点划，她的脸色慢慢的苍白了。
再三看了个遍，她的脸上露出了个无力的笑容来，似乎是下定了主意，她任由手里的电文滑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衣架边，拿上了外套和帽子便一刻不停留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杯一口未动，慢慢冷却的咖啡，和慢慢失了颜色的电文翻译表，以及上面醒目的短句。
it's changing。
……
当动员娘慢悠悠的走到公园边去赴和黛拉的约时，看见的却是脸色惨白的黛拉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她吓了一大跳。
“黛……黛拉?”
动员娘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瑟瑟的缩了缩脖子，“你还好吧?”
“我……还好。”
黛拉的情绪有些抑郁，不过，还是费心扯出了个笑容出来。
“你……”
动员娘再三思索，向前一步拉住了黛拉的手，接着，她直射着对方的眼，用几乎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态度，试图了解黛拉发生了什么。
“如果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
她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你这样，我很担心的。”
黛拉把手向外抽了抽，复而重新攥紧，喃喃道“我亲爱的朋友啊……”
“我好像还没见过你这么认真的样子呢。”
说着，黛拉露出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脸，“好了好了，其实我刚刚是逗你玩……”
“黛拉!”
动员娘认真的看着她，“我虽然傻了点，但是我可不蠢。”
“噗嗤”
黛拉的眼角重新染上了笑意。
她拉着动员娘的手，轻轻摇了摇，“其实就是因为我路上看见西红柿脱销，有点触景伤情而已……”
“是吗？”
这次的动员娘却并没有以往那样好忽悠，而是锲而不舍的盯着黛拉的眼睛看。仿佛是看见了黛拉眼中的躲闪，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握着黛拉的手。
“好吧。”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
黛拉的心猛的一下缩紧。
“……那我就自己来猜。”
动员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猜猜，是因为你做的咖啡撒了?还是因为你家缺电了？还是因为……”
“弗拉基米尔。”
“还是因为昨天你回家时候碰见了狗狗?还是因为……”
“弗拉基米……”
“还是因为你发现了我对你屁话不放自以为藏的隐蔽其实蹩脚到西伯利亚的表情的不可理喻!”
动员娘大吼大叫着说完后，喘着粗气瞪着一言不发的黛拉看。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动员娘叹了口气。
“对不起……”
“我喜欢你。”
“???”
动员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我喜欢你。”
“I'm into you”
“Ты мне нравишься.”
黛拉一扫之前要死不活的感觉，她一本正经的自说自话着，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坚定。
“弗拉基米尔……”
“你是个狗吧？”
动员娘讪讪的打断了她。
黛拉愣了愣，但是她接着说，“弗拉基米尔，你要答应我。”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要答应你什么?”
动员娘冷笑着，抱着手臂坐在一边的长凳上。
“答应我，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黛拉的声音有点颤抖。
动员娘沉默了。
“可以。”
就在黛拉几乎要转身跑开时，却听见了动员娘幽幽的声音。
“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沉默的是黛拉。
动员娘叹了口气，拉起了黛拉的手，“不管怎么样，先去玩一会，如果在什么时候你想告诉我……那就再说吧。”
……
直到她们逛完了公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回到了开始时候的长凳，黛拉依旧一言不发。
动员娘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叽叽喳喳，同样沉默着，仿佛她们不是在游玩，而是进行什么郑重的商业谈判。
她们就这样坐在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冰淇淋，由于都心中想着事，所以气氛也谈不上尴尬。
终于，黛拉泄了气。
“弗拉基米尔……”
“你还是应该叫我‘亲爱的朋友’为好。”
动员娘拉起了黛拉，柔声道。
黛拉的脸上重新出现了往日温和的笑容。
“如果说……如果说，未来我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时间……”
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那么……”
“我不要。”
动员娘干巴巴的说着，握紧了黛拉的手，“我不要!”
“为什么呢?”
“因为爸爸曾经也跟妈妈这样说过。”
不知何时，动员娘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不会的，我不会的……”
黛拉的声音几近哀求，动作生硬的把动员娘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我是不会的……”
动员娘忽然在她的怀里动了动，像是翻了个身，接着，黛拉感觉有双手－－凉凉的，也许带着点融化的奶油－－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腮边，缓慢的揉了揉。
她闭上了眼睛。
“黛拉，你就是个狗，是个王八蛋，是个蠢蛋，是个……”
“好好，我是。”
“那你之前说的……”
“说的什么就是什么。”
唇上传来了凉凉的触觉。
黛拉睁开了眼。
“我答应你。”
近在咫尺的动员娘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