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地,齐寅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众人三跪九叩。
“诸位爱卿!请起!”
一位面色威严的青年坐在九龙台上,双手微微托起,“今天依旧是例行的公事,马将军,西北战况如何?”
“断魂崖已被我军拿下!”
一位身穿红色麒麟袍的络腮胡大汉抱拳沉声说道,仰着头,目光沉稳却带着几分愤怒“但损失惨重,中军和右军都被打散了编制,粮食药品奇缺,我怕...”
“众将士好样的!”
皇帝微微点头,手掌抚摸着椅肩。突然皱着眉头,“朕记得去年兵库内军械充足,军粮堆满了整个仓库,兵部尚书,怎么不及时援助?”
“陛下!”刚与齐寅争辩的老者扑通跪地,诚声道,“臣惶恐!可是各州县的常备军....”
“别跟朕来那一套!”皇帝皱皱眉,不耐烦的摆摆手,“老糊涂了吧,大事优先处理的办事逻辑需要朕来教你?”
感受这那股威压,老者颤抖着身子,哆嗦了两声。
“臣下朝立马给西北转运物资!”老者颤抖着双腿,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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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这个月财政收入如何!”
“臣已经统计好了!”一位中年人上前一步,拿出一张宣纸,双手交给台下侍监,“请陛下过目!”
“让朕看看。”皇帝拿着报告,沉吟许久,皱着眉头,指着其中的一条质问道,“这本帐无误?”
“臣昨晚连夜计算了四遍。”中年人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无误!”
“朕还清楚的记得,上个月江陵郡税收是四百二十万两白银。”皇帝眼中闪烁着不明意味,沉声问道,“这么这个粮食收获的季节反倒降低了一百二十万两!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督察使!”
“这个..陛下。”左督察使低着头,“其中原因乃是当地下辖四个县中都有轻微的蝗灾。”
“蝗灾?怎么不上报?”皇帝拍拍龙椅,怒声问道。
群臣莫言,低着头,跪地同声
“陛下明鉴啊!”
看着底下的群臣,青年努努嘴,冷笑着点点头,缓缓说道,“是不是怕头上的官帽不保啊?”
群臣连忙再次跪地。
“臣惶恐!”
“吏部!”皇帝用力的拍了拍龙椅,脸上泛起愤怒的红云,“给我直接把江陵郡的郡守免职,然后发配去西北种田!”
“是!”
皇帝头上青筋冒起,他赶紧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场上唯一站着的一人,淡淡地说道,“齐寅,既然江陵郡缺个郡守,那你就去吧,算是惩罚。”
“啊?”齐寅愣了。
“怎么?嫌惩罚太少?”皇帝托着脸,淡淡地说道,“要不要我灭你三族啊?”
“不不不不!”齐寅低着头,眼中止不住地冒出喜色,“臣领罚!即日便走!”
“陛下!”兵部尚书王南翼听不进去了,连忙说道,“刑部尚书齐寅污蔑老臣清白,还在堂上当庭大声指责您,如此惩罚,怕君威尽失,望陛下三思!”
“哦?王尚书是对朕的话有意见?”青年低着头捻着手指,话语中隐隐有几分嘲讽。
“不敢不敢!臣只是....”王南翼连忙拂袖叩地,“为了大燕....”
“既然无异议。”皇帝的眼中射出精光,威声道,“那就给朕闭嘴!”
“是。”王尚书藏在袍袖里的手紧握着,紧张的起身退后闭言。混迹朝廷十余年,他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根本不想杀掉齐寅,再说下去,恐怕自己都头都保不住。
坐在皇帝身边的一位老者眯着眼睛看向齐寅,慢悠悠地起身抱拳,缓缓说道,“陛下,听老臣一言如何?”
“太师,你说。”皇帝微微颔首。
“老臣以为。”老者摸着自己的白须,淡淡地说道,“齐大人当庭蔑视君威,如此处置,确实难以服众,忠言逆耳,希望陛下能接受老臣的建议。”话至最后,他用手置于脖子前。
“处死!”
“朕以为这样不可。”皇帝用手撑着椅肩,闻言连忙摆摆手,沉声道“齐尚书虽年轻,跟在朕身边做事也有四年了,这四年间他的勤劳朕都看在眼里。若处死,恐怕更不得人心吧。”
“这...老臣...”
“太师不必再语,朕心意已决!”皇帝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甩甩袖子,“退朝!”
齐寅激动地攥着手,起身跨步,正准备从大殿内退下。
“等等!齐爱卿留步!”皇帝站在台上,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陪朕回书房议事。”
“是。”齐寅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跟着皇帝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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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卿,尝尝吧。”皇帝抿了一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这是上贡的猴魁,朕都舍不得喝。”
茶呈奇异的黄绿色,齐寅闻言连忙举杯清抿,茶水绕喉,清新香味便直溢而出,传至舌尖。
“倒是我齐某人有福气了。”齐寅含笑再饮了一口,点点头,说道,“味道挺香,茶色也好,陛下倒是慷慨,与臣分享此等极品。”
“你要是喜欢的话。”皇帝眼中冒出精光,从一旁的茶台上拿出一包递给齐寅,“朕就把剩下的都赠与你,不可推辞!”
“谢陛下!”齐寅微微躬身,摸着杯壁,幽幽地问道,“陛下叫臣来所谓何事?”
“共有两件事。”皇帝笑着伸出两个手指头,“你这次前往江陵,路途遥远,朕害怕你被奸人所害,所以到时我会派御林军护送。”
“奸人?”齐寅紧握着手,最终还是忍不住,急切地说道,“陛下,听臣一言。”
“你说,我听。”
“现在不同于往日,文官势力早已被收归一人,大部分归统于李太保,那兵部王尚书就是....”齐寅正说着,突然被皇帝打断了。
“朕明白。”皇帝含笑点头,“你的指控没有错。”
“那您...”
“可你不得不有错。”皇帝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惩罚你,而将文官集团的主干力量削弱的话,让武官集团一支独大,不是更糟糕吗?”
齐寅一愣,“可这是缓兵之计啊!”他正色地拱拱手,“此计绝不可长久,陛下,您应...”
“朕这样做也是不得已,为了维持两派均衡,朕是费尽了心思。”皇帝话说到此处,苦笑着揉揉太阳穴。
“朕知道不可长久,我已经有了计划。不过就是苦了你了,你不会怪朕吧。”
“不怪不怪!”齐寅激动地说道,“臣还害怕陛下受其扰,担忧得几宿都没睡着,原来陛下早就看破了!是臣打破了您的计划,真是.....”
“好了,小心隔墙有耳。”皇帝眉头一弯,笑着止住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希望齐卿能答应朕。”
“您说。”
“听说您有一妹,已到及笄之年,不知可有意中人?”
“这个...”齐寅愣了,“倒是没有。”
“那正好。”皇帝拍拍手,笑着,“朕正好有一皇弟,想让朕做个媒,你看如何?”
“这个嘛...”齐寅没想到是这等事,一时间无法回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需我回去问问我小妹再谈,如何?”
“不急不急。”皇帝点点头,看着齐寅微微一笑,“朕说完了。”
“那臣告退!”齐寅连忙起身一拱手,转身离去。
书房再度恢复了宁静,皇帝看着眼前翻腾着热气的茶水,默默地拿起他的茶杯,轻抿,润湿口腔。脸上,尽是止不住的欣喜。
“呼!倒是累人的活。”喝完茶,皇帝苦笑着摇摇头,大声叫道,“起驾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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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晌午就来了?”一位身着宫服,面容娇弱的女子站在宫门前,温婉地问道。
“今天事务很少,所以朕来看看你。”皇帝笑着走下龙轿,淡淡地朝着一旁的太监宫女说道,“朕与皇后聊聊天,你们先退下吧。”
“是。”
“皇上进来坐坐吧。”美人抿着小嘴,坐到桌旁,倒了两杯水,看着皇帝关上了门,才开口说道,“你到底什么事?”
“哎,燕姐姐。”皇帝撕下戴在自己面部的人皮面具,竟露出一张不逊于桌旁美人的女子面孔,只见她苦恼地揉揉喉咙,转变声线,用清脆地女声说道,“我听你的话,将他贬到江陵去了。”
“你这妮子真是....”燕姐淡淡地说道,“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怪我。”穿着龙袍的女子微微红了脸,嗫嚅道,“而且还把我亲自炼制的茶叶拿走了。”
“商讨婚约的事办得怎么样?”
“他说他回去问问。估计还有一会。”
“燕月熙啊。”燕姐淡淡地看着漂浮的茶叶,郑重地说道,“此事最好早点完成。”
“为什么?”燕月熙挠挠头,“齐雪那妮子我看得很顺眼啊。”
“可别人可看你不顺眼呢。”燕姐撇撇嘴,小声说道,“我觉得齐雪多半对齐寅有好感。”
“不可能的吧!”燕月熙有些慌了,“他们不是兄妹吗?”
“齐寅是齐龙捡来的。”燕姐微眯着眼睛“那老头还以为能隐藏一辈子吗?你要想赢得齐寅,最好将齐雪快点嫁掉。”
“怎么说得跟打仗似的..”
“你这妮子的脑袋处理官务倒是灵活,对感情的事怎么这么迟钝啊!”
燕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着吧,等齐雪成功上位了,你哭都没地方哭的。”
“啊..”燕月熙紧握着手,有些拿不定主意。
燕姐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