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寂法师,我有一事不解,不知您能否为我这苦海中漂泊的信徒作答?”
“请讲。”南怀玉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今日是他出任代理方丈的第一天,枯禅寺乃是远近闻名的香火圣地,每日都会有信徒上门请求解惑。
师兄圆空在时,虽然不会亲力亲为,可那是因为寺中还有其他佛法高深的弟子存在。
现在枯禅寺里修行到位的高僧都随着他去了益州,这为信徒答疑解惑的活计自然也就落到了南怀玉的身上。
远道而来的信徒们见到这位年轻的小师父,初时还觉得是不是枯禅寺在糊弄他们,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南怀玉乃是圣僧梦鸿的闭门弟子后,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崇拜之情。
这不,刚刚鸡鸣三声,南怀玉刚到大雄宝殿,这里就已经挤满了前来求解的信徒们。
排在头前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南怀玉,黑汉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冲着南怀玉拜了三拜这才开口,“大师,俺今年已经二十有七,可还是不曾婚娶。家里人催得紧,要俺早些成家立业。可俺追的姑娘也不少了,但却没有一个应允我的,不知道大师能不能为我答疑,告诉我,她们为何都不愿接纳我呢?”
“贫僧昨夜水喝得多了,今早曾在南苑小解。”南怀玉微微合目,回忆道,“水势甚大,蔚为壮观,以至于凝成了一块小水泊。”
“大师不愧为大师。”黑汉子恭维了两句,转而问道,“可是这和我的疑惑有什么关系呢?”
微微含笑,南怀玉道,“你的疑惑,去对着南苑的水泊照照就知道了。下一个!”
“可大师……”大汉还想追问,可不等他开口,后头的信徒已经闹起来了。
“行了行了!圆寂大师都说到这儿了,你还不懂?就你这悟性,还来求什么惑呀,别说二十七,你就是七十二也未必能讨到老婆呐!”
“快点下来吧,我们后边儿的还等着呢!”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大汉只得悻悻的下了台,自去南苑寻找南怀玉口中的答案去了。
大汉刚下来,又上来一个满面愁容的年轻人。
“大师,我是扬州学宫的学道,明日一早,刺史将会莅临学宫指导,顺带着还要检查我们的教学成果。”
南怀玉闻言,轻轻一笑道,“这不是件好事吗?我虽是僧人,但也知道刺史乃是一州的上官,只要你大展才华,今后定然平步青云。”
青年满脸的苦色,“这本是件好事,可坏就坏在我明天要讲的是《道德经》。您博学多识,自然知道《道德经》的开头一句是‘道可道,非常道’。可刺史大人的尊姓大名当中便有‘道’字,按照礼数来说,我们应当避讳才是,如何敢在他的面前提这个字?”
青年所言不假,南怀玉也是扬州人,他记得刺史大人的名字是叫做‘洪道’来着。
这一下,可算是把他难住了。
但这头天上任,总不能在信徒面前丢了脸不是。
微微一寻思,南怀玉笑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
“喔?”青年喜道,“大师有何高见?”
“你所牵挂,无非避讳而已。既然如此,你讲到‘道’字时,便用其他词汇替代就是了。”
“这……”青年疑道,“敢问大师,如何替代才妥当?”
“《道德经》的头一句是什么来着?”
“道可道,非常道。”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明日一早讲经时,你就这么讲。”清清嗓子,南怀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目露震惊之色,青年愣在当场。
台下,信徒掌声雷动,他们已被圆寂大师的智慧深深折服。
“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圆寂大师不愧是圆寂大师。”
“圣僧嫡传,岂是玩笑。普天之下,五十岁以下的僧人中,有一人能胜过大师的吗?”
“胡扯!五十岁以上,也没人能压大师一头。”
脸色微微泛红,南怀玉念道,“下一位。”
一青年,猛地扑在他的面前,沉痛忏悔道,“大师,我不是个人,我不配当你的信徒!我给佛门蒙羞了。”
“究竟何事,慢慢说来,不必着急。”南怀玉端坐蒲团之上,法相庄严,“佛渡世人,你先将你的困惑与我说来,我看看如何解决。”
“大师。”眼中流下两行泪来,青年哽咽道,“我不喜欢女子,只好男色。虽然想改,但我、我做不到啊!”
闻言,南怀玉端起手边瓷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旋即又将瓷杯高高举过头顶,目不转睛的盯着青年。
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圣洁的气息,青年看得痴了,“大师是想说,我佛慈悲,高高在上,是不会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细枝末节的吗?”
“不是。”南怀玉一脸的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拿着杯子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