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因为你是一个盲人。”沈罡从小被这样告知着。所以,一直也没什么悲伤,记忆中的各种植物早就化成了一片绿色的草原,各种动物也只是天上闪烁的繁星。因为太过久远,忆不起来也没觉得什么。
从小生活在黑暗中,长长的日子每一天都如此糟糕,但无论是多么糟糕的日子,还是想一步一步走下去。就算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沈罡眼中的世界,另一种美,那是夜空般的深邃。
“哒,哒,哒,”敲着一根小竹竿,摸索着,在一条小路上,一个人,一个人习惯了以后,孤独再也杀不死人,也可能是被杀了太多次以后,无所谓了。
“行尸走肉一具。”沈罡老是如此自嘲,面对一成不变的景色,一如既往的厌烦,任谁都会被湮灭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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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世界,另一种美。”
沈罡突然放慢了脚步,因为他看不见,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所以才没有完全停下来。
“来,跟我走。”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罡感觉到自己因为不断摔倒而粗糙的手被牵起,那是一种软软的温热,
沈罡身体一颤,一把甩开拉着他的手。因为是盲人,他总是被欺负的对象,把他拉到一个坑里,把他身后的椅子抽掉,在别人的欢笑声中,他却从来没有哭过。他信任的,只有亲人和手中的竹竿,或许竹竿也能算是一位亲人吧。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问候,沈罡总是能联想到背后冰冷的笑意。
“我可不是那种只能在白天看到东西的人。”这点还是和你一样的,你能看见什么,我也能看见什么。”甜甜的声音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盲人对声音的方位特别敏感,而这一次沈罡竟然感觉不到声音的方向。
“那你说,我现在看到了什么。”盲人有时候也能看到些东西,那是由强烈的想象直接投影在皮层中出现的。
“你看到了我。”女孩银铃般的声音让沈罡心里一颤,真的能看到,看到了,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纤细的女孩,长发被风吹向一边。
沈罡不以为然“嗯,不过那只是想象的投影吧。我以前也碰到过。实际上和眼前的东西没一点关系。”
“你所看见的是理想乡,你没看过现实,不知道现实的丑陋,所以才能看见真正理想完美的一切。”女孩的声音依旧从四处环绕。
“反正大多数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黑。”沈罡自嘲道。
“那你一定也可以看到黑夜中的星,黑暗中闪烁的小小的光芒,感觉一下,那种拼命像黑暗中去摸索的感觉,仿佛失重一般。”女孩似乎开始自我陶醉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沈罡发现今天和人说的话已经超过以往一周的了。
“我希望你能看见更多。”沈罡的手又再次被女孩抓住。“你看见的越多,我会越开心。”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陌生人。”沈罡故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对这种理想主意的话,沈罡抱有戒心。
“因为我喜欢你啊。”沈罡再次一颤。“无论是怎么被欺负,从不掉泪的人,无论怎么摔倒,从不抱怨的人,无论多么糟糕的境地,总能一步一步向前走的人。”
“够了。”沈罡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那为什么从不来帮我,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希望有人来帮我,不是坚强,只是麻木了而已。”
“不,”女孩斩钉截铁,“你需要帮助的话,一定会叫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啊!”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从不认识你。”
一片寂静,双方都沉默了。
远处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沈罡,一个人在干嘛呢?”
一个人?沈罡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去,“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子也在这里。”
“哈,沈罡,你又被人骗了吧,估计人家早走了。”
沈罡脸上露出惊讶的声色,低声问道,“你是谁?”
女孩苦笑一声,“我啊,是你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