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罡气势冲冲的操了一根竹竿冲了出来。
“喵.”一只野猫嘴上挂着羽毛跳进了草丛。
“~~~”浑身血淋淋的小鸟躺在地上抽动着一条腿。
好心的沈罡捡回了小鸟,小鸟虽然没有死,但一整只翅膀被野猫撕了下来。如今的小鸟只能在地上一蹦一蹦的。而剩下的一只翅膀无论如何扑腾,都再也飞不起来。
不能飞的鸟和鸡没什么两样。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飞过,和鸡一样,那么根本不会对天空有随之的向往,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得到了幸福之后再失去,而且失去了,再也夺不回来了。人歌颂忠诚,因为人不能像狗一样至死追随一人;人歌颂慈悲,因为人不能像树一样包容万物;人歌颂真爱,因为人不能像鹤一样至死不渝。人因为原罪而堕落,也因为堕落才开始歌颂美德。有时候,人的确是在追求触手可得的东西,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愿伸手,只是看着,看着它在岁月中一成不变。
失去了一支翅膀的鸟,从来不鸣叫,只是沉默的看着裸露的羽根。它离天空如此接近,却无法跃入其中,鸟不会流泪,但那绿豆般的眼中,倒映的是未来注定在地上的生活。
沈罡很细心的照料小鸟,他也明白,失去,永久的失去,便代表着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存在的迹象都已被抹消,他已不再是他,而是失去以后的他,岁月会如此这般的消磨一个人。
小鸟也的确是在试图适应地面上的生活。它明白,一旦从天空坠落,就再也回不去。它顺从的取食沈罡的食物。它,或许真的再也飞不回去了吧。
沈罡有时候会看着这只片翼之鸟,喃喃的说:“你是多么像人类啊。”
小鸟很沉默,从来不鸣叫,哪怕它曾经是以歌唱闻名的黄鹂。悲剧莫大于身死,灾难莫大于心死。或许只有生死之间的挣扎,才能激起黄泉上的些许波纹。如何证明你还活着,那就挣扎给我看吧。
小鸟看着天上飞的同类们,再也不会反射般的张开翅膀,因为只有一边的翅膀张开就会连站都站不稳,失去了生活在天空的权利,那就只能去保住在地面生存的能力。小鸟不会再张开翅膀让自己摔倒在地。它真的已经飞不起来了。
人从来不会泯灭希望,因为他一直在面对绝望。明知已是分离,却还要以死挽留;明知已无谓于死,却还要因爱人之死而死。死的可怕在于从来没有人觉得它真正可怕。
无论是黑幕中的白色光芒,还是白幕中的一个黑点,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你,你的存在,一如既往的令人瞩目。
沈罡看着小鸟用锐利爪子抓着窗帘爬上了窗台,再奋力跃出,在半空中,无论多么想飞,那唯一的翅膀是无法实现这个愿望的,一次又一次,小鸟就这样爬上去,再跳下来,爬上去,再跳下来,死寂的空气中没有一声鸣叫,有的只是肌肉撞击水泥地面的沉闷声响,小鸟像一个水袋一样瘫倒在地上,不多的血液依旧眩红了大地。
沈罡看着一动不动,但依旧死死盯着天空的小鸟。
他抓起小鸟,感受到手中小小的心脏的跃动,与那从指缝间渗出的温热液体。
他走到楼顶,对着天空,奋力扔出了手中的小小生命。
沈罡是杀死了小鸟,还是成全了小鸟,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确实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划破了天际的喜悦鸣叫,第一次听见,小鸟叫了。沈罡目送着被抛出的小鸟,风迷湿了双眼。在小鸟即将下落的前一刻,沈罡转过了身,不是不愿面对死之重,而是不忍看见生命之轻。他知道,小鸟已留在了空中,这是他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这样,灵魂留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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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罡,以后你要做什么。”
“做一只只有一支翅膀的鸟,因为明知人不能飞,但我还是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