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父子(上)

作者:童言无忌 更新时间:2011/12/27 23:51:12 字数:0

初来幽灵客栈总觉得它很小,一座徽楼外加一个天井小院。但渐渐地,我发现幽灵客栈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例如那个总是锁着的东院,那个总也堆不满东西的储物间,还有后院那一扇扇总是关闭的木门,不知它们会通向何方。那些门虽然没上锁,但却推不开。第一次问老板为什么,老板说那些门不是普通的门,没有打开它们的理由就无法打开它们。

“那什么是打开的理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又一次把我当傻子糊弄了。

转眼盛夏光临了幽灵客栈,我早早地换上了清凉的丝绸短袖小褂和裙子。夏天傍晚,忍鱼破开一只在井水里冰了一天的西瓜,老板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那冰凉脆甜的瓜瓤嚼在嘴里,简直比冰激凌还好吃。

“这井水真比冰箱还管用啊!”满嘴淌着西瓜汁的我由衷地感叹道。

“还是冰箱好。”忍鱼的嗓音和她的回答瞬间让我冷汗横流。

那天傍晚也似往常一样,我们一群打工女围坐在一起啃西瓜。老板摇着一把残荷图的团扇,仰望着万点繁星的夜空。

“小打杂,今晚你去储物间找一个画着牡丹的漆器盒子,明晚你穿着那里面的衣服跟我去办点事。”

当晚,我到储物间里翻找他说的那只盒子,最后在一只巨大的珐琅瓶旁我找到了那只盒子。盒子上满是灰尘,几乎把原先的颜色全部遮盖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古旧朴素的窄袖汉服。青绿色的上衣配着一条高腰白底粉绿色小碎花的裙子,再搭上一条粉色的腰带。穿上后的我活脱脱一个古代的农家妇女。

老板也一改以往的华丽风格,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系着绑腿。但头一次看到他这么瘦弱的豆芽菜穿成劳动人民的样子,我实在有些看不习惯。

察觉到我盯着他的异样眼光,老板抬起双臂,向我展示着衣服。

“很相配啊,像是一对农家夫妻。”

“你想得美!谁跟你夫妻啊!说,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因为在那边如果不穿成这样,会很奇怪。”

“那边?那边是哪边?”

“等到了就知道了。不过在我们出发前还有一件事。”说着,老板走到我身后,轻柔地掬起我那一头又密又长的头发,熟练地盘起来,最后在我的发间插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探摸着那个东西,觉得指尖传来一阵令人心安的凉意。

“什么东西?”

他走到我面前,笑看着自己的“杰作”。

“是被当做住宿费的玉钗。不过说真的,和你很相配啊。”

一切准备好后,我跟着老板向后院走去。老板停在后院那一排门前,左右看了看。

“好像是这扇门。”说着,老板走到一扇最破旧的木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伴随着“嘎吱”声,木门缓缓地开启了。门后是一条土路,土路两边一片荒芜,远处是连绵不尽的群山。幽灵客栈里明明是傍晚,但那扇门背后却已经天黑了。

“走吧,再不走就要赶不上了。”老板一个大步迈进去,向着浓浓的夜色深处走去。

门背后的世界甚为恐怖,那条小土路走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我紧贴着老板向前艰难行进,就差没抓他的胳膊了。谁知这天杀的家伙竟说什么都夫妻了,还害羞什么。

“谁跟你夫妻啊,只不过今天穿得有点像而已!”我又忘乎所以地怒吼道。我的吼声在深谷间回荡,一时间恐怖的氛围被冲淡了。

两小时后,老板拽着我在路边的大石板上坐下。

“怎么不走了?我不累,还能走。”

“笨蛋,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老板摆出一副“我们要干正经事”的样子。

“等谁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好教我有点心理准备。”虽然周围没人,但我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到了现在,我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老人从路的另一边走来。看他走得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非常疲惫。那老人拐着从我们面前走过时,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怀里闪光。待那老人走远,老板猫着腰出来,跟了上去。我也学着老板的样子跟过去。

老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那老头,他一拍那老头的肩膀,笑着打招呼。

“老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那老头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肩膀,吓得浑身一斗,待看到老板后,才放心地直抹胸口。

“哎呦,是高人您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诶,这是”

看到后面跟上来的我,他向老板问到。

“这是我新过门的妻,何氏。”

“诶呀,您成亲啦,我都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啊?”老头听后喜滋滋地说道,便说还边使劲地拍着老板的后背。看着老板被他拍得前后摇晃的样子,我都怀疑老板会被他拍得咯血。

“是去年冬天的事。人还可以,可就是太凶,有点像母夜叉。”老板这最后一句虽然是咬着那老头儿的耳朵说的,但还是被我听到。我暗地里使劲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老头哈哈笑了:“嗨,女人都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我那口子也这样。可惜她去得早,就剩下我们爷儿俩。我这儿子还算争气,很孝顺我。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老想起她啊。”

老板和那老头就这么走走聊聊地过了一会儿,迎面便走来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和老人长得极像,定是那老头口中所说的“很孝顺”的儿子。

年轻人初看到我和老板,大吃一惊。但随后发生的事,就教我大吃一惊了。

只见那老头突然奔向他儿子,边跑边拔出怀里的东西。在凄清的月光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在他怀里闪光的东西,那是一把刀。老人向着很孝顺自己的儿子挥刀?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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