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正一页页翻着手里的书。命名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她也说不清她为什么能认出这些记载命名术的 符号,可毫无疑问的是,这全新的知识牢牢地吸引了她。
名字,就是力量。知晓名字和命令,甚至比任何一种已知的法术都要强大。
“命令:旋转”
她唤出了风的名字,风便听命于她。气旋围绕着伊莲缓缓转动,它们却又不是那么乐于忠实地执行单纯的命令,时而轻抚,时而狂热。
这时,科伊托着一张托盘从书架群里走向伊莲。他的托盘上盖着一块透明的正方体罩子,里面有一支蜡烛正欢快地燃烧着。
就在他走到伊莲所在的书桌前时,那罩子内的火苗一阵摇曳,熄灭了。科伊把托盘稳稳地放在桌面上,推开了一摞书。
“我听到了哦,伊莲小姐,您正在呼唤风的名字。”科伊眯眼笑着,他像个普通的侍者,用词和举止都合乎礼数。
伊莲没有搭话,她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呼唤名字,需要让自己和事物产生共鸣,那相当于把脑袋分成三份。一份看着现在她所处的地方另一份则盯着那些古老神秘的知识,最后一份,却是窥视拥有“名字”的世界的奇妙头脑。沉进去和脱开来都不是简单的事。
“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后辈了,你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科伊念出一个名字,围绕在伊莲身边的风就停下了,看着伊莲不满的表情,他耸了耸肩。“相信我,我对风的理解比你深。所谓的名字就是这样,如果对方某对个事物比你理解更深,你就会失去对该事物的掌握力。这也是你没看到的书里的东西。”
科伊拿出他的随身钥匙,向右手边的空气一插一扭。那里就凭空弹开了一个小门。科伊伸手进去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一本古朴而受损严重的手札。
它没有用这个图书馆里其他的那些书一样的材质,似乎只是用普通的纸。它藏在钥匙深处的某个空间里,维持着几乎千年不风化腐坏的奇迹。
好吧,对于伊莲来说,就算是这种纸也是炼金产物里的稀有品了。
科伊把这本书推到了书桌上,却用手压住了它。
“这里面,是关于命名师之间的战斗的笔记,还有一些命名师必须要具备的知识。”科伊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像是要去抓住什么。“和我战斗吧,用命名师的方法,你要是赢了,我就把它给你。”
他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从最开始,他就做了这样的安排。黄金之都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郊游的地方。
大图书馆发出一阵又一阵噪音,石板从机关的各处伸出来,把整个大图书馆都包了起来。
石板发出暗红色的光,它的颜色就像是涌出来的静脉血,把馆内的黄金装饰印上恐怖的色调。
“容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智慧之匙的看守人,黄金之都大图书馆的管理者,埃里克森。”埃里克森报出真名。他做了一个只有命名师能看懂的手势,风就绕着他的指尖旋转起来。
“不,我觉得打败你的话,奖赏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伊莲盯住这个不速之客,她对命名术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胜算。
先不管对方为什么想要攻击自己,做好准备绝对没有错。而且拖延一下的话,说不定吉尔伽美什就会赶过来。
“当然可以,别说这些藏书,整座图书馆我都可以完完本本地交给你。”埃里克森笑起来。“没有选择黄金魔法的你们,怎么值得我为之付出!”
他的笑容很狰狞怪异,显得怪诞可怖。嘴角裂开,恨不得裂到耳根。红嫩的牙龈露出来,让他那整齐的牙口也跟着变得恐怖了。
黄金魔法……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体系,伊莲仍然能猜测一下对方的目的。大概是和永生有关系的魔法,也许科伊如此着急地露出獠牙也是因为他快死了?
“就算你杀死了我,你要怎么打败吉尔伽美什?”
“就算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有打败她的自信。”埃里克森笑了,他那狰狞的表情只会让这个动作更加恐怖。啊“怎么了?还不先攻过来?”
埃里克森摊开手,风就在他的身边旋转着,像是温顺的犬。而这巨犬则不声不响地露出獠牙。
庞大的气旋扼住伊莲的咽喉,把她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忠犬执行着埃里克森的命令,尖刻的风撕开伊莲的衣服,撕开伊莲的皮肤,几乎是瞬间,她的身体就变得千疮百孔。
伊莲呼唤了黄金的名字。
黄金制的地板一阵涌动,尖锐的地刺就从埃里克森脚下向上穿刺。埃里克森当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命名术伤害到,要问为什么的话。
他从七岁开始就熟知黄金的名字了。
轻念一个命令,黄金就成了埃里克森手里最听话的羊。这山羊高举角尖,却没有刺穿伊莲的身体。
请别误会,并不是埃里克森有怜悯之心,只是被刺穿的“伊莲”正在逐渐“消失”。
这是幻影。欺骗了埃里克森的幻影。
“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在这座图书馆,你想跑到哪儿去都毫无意义!”埃里克森咆哮着,他念出了图书馆的名字。
整个图书馆活过来了,每一本书,每一块地板,都变成了埃里克森的眼睛。
他看到了愤怒的吉尔加美什正在破坏石板,他看到了暗红色光芒洒满整个图书馆的幽闭景象。可不管在哪儿,他都找不到伊莲。
伊莲在哪儿呢?
她在埃里克森的影子里。命名术为【影子魔女】的称号打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喂,我说啊,你有没有在乎过影子。”
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抓住了埃克里森的脚踝。
“你觉得影子能做什么?对,它只是影子,应该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没有直接杀伤力。”伊莲已经把埃里克森的双脚罩入了影子的范围。
埃里克森惊讶地发现,陷入影沼的双足根本没有**的可能。他不是不理解暗影,可现在看来,对方对影子的理解远比自己深很多。
那种影子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把自己藏起来。
光凭这样,确实不可能杀死他,只会让对决陷入僵局。埃里克森一时间想不出解决这个困境的方法。
那位苏美尔的王则是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这里冲过来。纵然五步就有一个石板拦住去路,吉尔伽美什的步伐却还是越来越快。
他似乎找到了某种击穿石板的诀窍。
埃里克森决定放弃之前只用命名术的蠢想法。他还不想就这么被赶到的吉尔伽美什砍掉脑袋。
反制法术[战争之手]。
战争之手没有去徒劳地攻击影子,而是抓住埃里克森的腰,把他拼命地往上拔。
剧烈的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已经没入影子的双脚消失不见,断裂的脚踝正流淌着黄金般的金色血液。埃里克森咬着牙,命令风托着自己的身体。
他呼唤了光的名字,不让光源仅仅是那些昏暗的石板。他的身下和头上冒出了两个金太阳般的光源。强烈的光把伊莲藏身之处抹去,可怜的伊莲只能躲在书架背后。
她知道,等埃里克森走过来设置更多的光源,早晚能把她能躲藏的地方全部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