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夏泽同学已经死了。
“……”说实话,我其实也曾经自我怀疑过。但是不管我多么想否认,多么不想相信;眼睛见到的,听到的,在这世界上溅起那么一小朵浪花的事实都很明确的告诉我——夏泽同学死了。
然而此刻,夏泽同学就在我的眼前。
也许我的大脑并不是不给力,而是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去思考。不要去思考夏泽同学为什么那么会在这里,不要思考该怎么和夏泽同学交谈,不要考虑一些复杂的问题,不要考虑……夏泽同学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我的大脑也不允许我观察主观意义上存在的夏泽同学。所以我默默的放下了面包:“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夏泽你应该是死了。”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夏泽同学说的很轻松,似乎有一些淡然。而我,正在考虑我方才那句话是否合适,是否在某种意义上太过冰冷。
哈唔哈唔。咕噜——
“……”
“……”
“准备一下,我们出去转转。”
“嗯,我没什么意见。”
我尽量让我的眼眸中不含一丝悲伤的看向身旁的夏泽同学。夏泽同学看起来很迷茫,似乎对于自己的“复活”也感到分外的不解。但在她的言谈之中我同样看出了一种洒脱。
解下了束缚像真的一样。
我将我比较修身的外套套给夏泽同学……虽然夏泽同学很配合,但是拉链根本拉不上去。扶额——女生身体结构果然是和男生身体结构有差异的。所以只好把我的运动服换了上去。至于牛仔裤,找一根皮带系好……幸好有一根不是打孔的那种。
袜子可以直接找一双新的,但是鞋……还好,老妈放在这边的家居鞋大小差的不是太多。
至于内衣裤,请恕我无能为力。
这么一套折腾,再扣个帽子,总算把夏泽同学装扮好了;虽说土里土气的,但幸好夏泽同学没有出言嫌弃。只是好像有点好奇的露着半截手指上下摸摸,时不时得闻一闻。呃,男生,有那么一点汗味很正常的。
但为什么我会感觉有那么点兴奋?啊,上帝,饶了我吧。施畅又是一脸痛苦的攥紧了胸口。
天基本大亮了。
虽说不是太早了,温度也逐渐暖和起来了,但是早餐店的小摊应该不会那么早关门吧。再怎么说那些老头老太太们现在也才晨练结束,正是往回走的时候。也应该是一个半高峰期。
我们,算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算。
所以,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总会回过头去看看,看看这个小家伙有没有走丢、有没有跟上自己。一抹悲伤怎么也按捺不住地上涌。总是害怕就那么一瞬间,我回头的时候夏泽同学不在我的身后。
所以,就在那一瞬间我回头没有看见夏泽同学身影的时候我真的慌了。我慌忙转过身,将双手从口袋中掏出,紧张的四下张望了起来。这个时候我的侧后方传来了夏泽同学的声音:“施畅,这里有茶叶蛋。”
没错,在我们行进巷子的一旁。那是一个摆出店门的早餐点,油条豆腐脑;熟悉的油锅和案几,一旁摆着几张供行人坐下的位置;而就在案几上的一个小锅飘荡着熟悉的味道,一颗颗满是裂缝的茶叶蛋浸泡在其中。而夏泽就站在那小锅的旁边。
只是一场虚惊。
我暗暗埋汰,搞什么一惊一咋。真是自己吓自己。
“叔,我想要两颗茶叶蛋。”
“没问题小伙子,一块一个。这么早是和你妹晨练去了吗?现在舍得出来晨练的年轻人真的很少见啊。”
“我…我妹?”
“啊?那不是你妹啊。呀,女朋友吧。”叔给了我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呃,不是……叔,你说的是这个穿着运动服,带着鸭舌帽的?”我有点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指就在一旁的夏泽同学。
“昂,不是你女朋友吗?”
“呃,我,我们是同学。”
“哦哦!对对对,是同学。”大叔一脸的笑意。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解释的欲望。
“那,你的茶叶蛋。”我动手将一个茶叶蛋捞进了塑料袋,而后递给了夏泽同学。夏泽同学点点头,接了过去。而在那个瞬间,虽然没有看到目光,但是我好像看到鸭舌帽的帽檐在油条的方向停了一下。
“……”我眨眨眼,“叔,再加上四根油条。”
“诶,好的。”
拿出手机扫扫码,成功支付之后我将油条交给了夏泽。
“嗯嗯,不……”罕见的是夏泽同学脸红了很可爱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一样,“我都没有钱。”
“不值几个钱。”
“那个……我吃不完。”
“没关系,剩下的我吃。其实还有一点点饿。”
“嗯。”
夏泽同学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压得低低的帽檐又让我有点看不清的她的表情。怎么说——有点遗憾。
不过,刚才那一幕……
我皱起了眉头,那位叔能看到夏泽同学。这么看来——我暗暗观察身周路过的诸多路人。得出结论——夏泽同学在世界之上似乎能被观察到!也就是说,此刻将油条递给我的夏泽同学是在客观意义上存在的。
夏泽同学并不是我精神分裂臆想出来的存在。
那一刻,拿着油条的我愣在了原地。
“施畅同学?!”
“夏泽同学,我可以摸摸你吗?”
瞬间,夏泽同学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很是奇怪……无法解释,好吧,是我说话太有问题。
“只是手就够了,我只想确定夏泽你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明白吗。”
看着我有些紧张的表情,夏泽同学转眼便明白了我在说什么:“你想确定我是不是真正的活着。”
“嗯。”
夏泽同学伸出了干净的那只手。
白白净净,指甲也同样剪得整整齐齐,小小的,手指纤细修长……我的眼中忽然之间只剩下了那只手掌。我缓缓的伸出了手,有些忐忑,有些担忧;而后就在这热闹的大街之上,我们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滑滑的,软软的。
有点凉,但毫无疑问是有温度的。
活着的。
看着整个脸颊都烧红了的夏泽同学两只大眼睛就那么水灵灵的看着自己,我顿时一慌,赶忙收回了手掌。脸颊好像有点烧……我看着眼前的油条,忽然有点下不了口的感觉。
但,这不合常理。
“夏泽,你早上是说过自己死了吧。”
“嗯,我确实记得我死了。”
我皱起了眉头,这不科学。死人不能复生,而且如果是死人的话也不应该有温度,理论上讲世界上也没有像《散华礼弥》中那样的神奇的药。夏泽同学死了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且这是一个很容易就可以证明的事情。
于是我拨通了张一帆那二货的电话。
“喂?”
“嗯……施啊,大早上的叫你爹干嘛?我还没起床呢。”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起床气还挺大,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扭曲:“这么晚了都不起……我没空和你废话。问你;昨天咱们学校是不是有人自杀了?”
“啥?施啊,你脑袋有病啊。”
“快点说,废话真多。”
“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人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