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只羊都是害怕自己是被推出去的那只羊,所以他们拼尽一切的让自己贴近整个羊群、跟上整个羊群的步调、共同排挤更瘦弱的羊。
好像哪里不对?
不,只要此刻推出羊群的那只羊不是我就行。
有这么一天,有一只羊自己走了出去——它没有任何征兆的摆脱了羊群,直面了那只狼,没有回首留恋一眼羊群。它早已洞悉了羊群最后的命运,但是不知为何它却再也不愿意等下去。
于是它直面了狼。
羊群中的羊嬉闹着、嘲讽着、幸灾乐祸着——有一头愚蠢的羊送死!
“……”
这时候,我会突然想:为什么没有一只羊敢于和它一起面对狼?而是看着她去送死?
于是——又一只羊走出了羊群。
也许并不是为了对抗狼,也许并不是洞悉了羊群的命运,也许并不是想要改变什么。或许,他想知道她面对的死亡到底是什么;或许,它同样也不想呆在那样的羊群里;或许,它只是想站在那只羊的身边。
然而最可怕的是……
明明想要一同站出去,最后却什么也没能做到。
……
是夜的市区有点冷清,路灯一排又一排的掠过出租车的车窗……车窗之后,施畅迷茫的目光没有焦点。
“孩子,到了。”
“谢了,师傅。”
财货两清,施畅拉拉挎在肩上的两个单肩背包;走出了出租车。
四周显得有点荒凉的,毕竟研究所都是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打了一个电话,施畅独自一人进入了这个研究所。
在某层的某个研究室。
施畅放下了背包坐在了沙发上,在他一旁一位泛金色头发花式的夹在脑后,细框的圆形眼镜戴在鼻梁之上,身上还穿的白大褂的女士缓缓搅拌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小畅,你明天应该还有课吧……有什么事吗?”
施畅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吹吹热气轻抿一口:“妈,我有些疑惑。”
“嗯。”
“听起来很荒缪,但却是事实。我有一位自杀的同学死而复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而她现在的状态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一样,处在一个生死叠加的状态。我想要改变她死亡的事实。”
搅拌咖啡的汤勺微微停顿而后继续搅拌:“你出现幻觉了吗?”
“我和她都有着她死亡的记忆,但是整个世界却把这件事实的所有存在全部抹去了。我想——我们应该是从某个她死亡的平行世界跳跃到了和她没有死亡的平行世界的夹缝之间:一个还没有观测的平行世界。”
“所以这些都是你的臆想?”
“我怀疑过,但是有一些现象证明这个世界确实有问题。”
“比如。”
“在我和她夜里睡觉到醒来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同学以可能是与量子纠缠通道有关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我怀疑是在其他世界的状态将她的存在从这个不稳定的观测世界传送到我的身边。”
“……”
“我记得妈你这里有可以隔离的隔离室,我想在这边睡一觉。车应该还在这边吧?明天妈你把我们送去学校就可以了。”
“有意思……你或者她不进行睡觉状态时,这种现象还存在吗?”
施畅有点疑惑的眨眨眼:“没有试过。”
而施畅母亲察觉到了施畅的疑惑,喝了两口咖啡露出了笑容:“妈姑且相信你说的东西是真的,但量子纠缠并且是通道传递这种事情现在世界上都还没有实例——都还是理论阶段。很有意思哦。”
“不过,估计醒着的时候是无法传送……毕竟人在清醒的时候是可以确认自己的坐标。但睡着的时候这个感觉就会恍惚——就像有些人有时候一觉睡起来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这一点;小畅,妈很好奇。”
“好了,不管是你想来看妈妈想在这里蹭一晚上,还是真的有疑惑问妈妈顺便做下试验——隔离室借你了。”
泛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少妇一脸笑意的举举手中的咖啡杯。
“嗯!妈最好。”
少妇笑笑,揉揉施畅的脑袋。
“其实,妈。我来这里的主要问题不是来做实验,也不是确认我猜想的。是这位同学现在的状态出现了一点问题:她的存在本身出现了点问题,有点像是要消失一样。但并不像是被观测重返她已经自杀的世界的现象。”
“存在感变弱?”
“嗯……就像是不注意就看不见的感觉。”
“感觉就像是人们视角之中的盲点那样吗?”手里端着咖啡,少妇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搭在了施畅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什么意思。”
“得,就当我们根据某些理论天马行空吧。妈妈给你举个小例子。”说着少妇放下了咖啡杯,笑着走到了一堆机器中间满是废纸的地方。只见少妇从中拉出了一长条的硫酸纸,而后又从某个玻璃板旁边拿来了一只记号笔。
搬过一个办公椅,少妇将做好的长条展开在了施畅的面前:“比方说这就是我们所在了维度空间,而我们是更高纬度的‘观测者’。长条最左边的规形代表你那位同学活着的状态β线,长条最右边的矩形代表的是你那位同学死去的状态α线。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整个空间维度出现了变化——”
说着,少妇将长条缓缓弯曲,最后左右重叠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唤醒纸带。
“现在出现的这个图案就是你所说的观测到的生死叠加状态γ线。”由于硫酸纸透明的特点,此时规形与矩形重叠在了一起。施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矩形套着规形的图案。
“而在观测发生的时候,这个圆环会迅速崩坏——再次回复到方才的长条。当然这个迅速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多快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如果小畅你看着这个长条你就会发现:你无法将注意力同时关注到两个状态。”
“而你听到妈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力就已经观察两边的图案。”
“你已经忽略了你正面的长条这里什么也没有!”
“!”
呼!施畅猛然之间身上惊起了一身冷汗!而没有给施畅平复心情的时间,少妇又继续说道:“小畅,这就是盲点。在你所说的观测世界里,那孩子是生死叠加的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本身就不存在。”
“她消失的那一刻也就宣告着我们‘观测结束’的事实。”
“嘛,你难得来一趟。不管是你的脑洞还是其他什么的咱娘俩先放一边。学校好玩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分享给妈妈?还有、还有,你说的哪个死而复生的同学到底是男是女?长得好看吗?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这么上心啊?”反手将手里的纸条扔到了一边,少妇将施畅往怀里一搂笑嘻嘻的闹了起来。
是男是女?
好不好看?
什么关系?
施畅脸上板的死死的没有一点变化,眼睛疯狂乱撇——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的有点厉害!
“普通女同学!妈,你别闹!”
“其实妈妈是很开明的,小畅。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没必要遮遮掩掩啦!妈绝对支持你。儿子,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你想追人家,妈出的主意绝对一追一个准!”
“诶呀——!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