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写过这么一句话: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刀没有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懂。
“氛围”
这就是从众心理。没有人站出去反抗**的时候,人们永远不会站出来。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出头的鸟——就像闻一多先生。
杀了一个李公朴,还会有千万个李公朴站出来。
但是……
施畅并没有看到。
如果施畅站在这里,那么他不会指责施暴的人——只会嘲笑这群鼠辈,哈哈。我绝对不会在意在意得罪你们这群辱没了先人的东西,总要有人打醒这些沉睡的人!
但,夏泽同学不是施畅。
冲突的爆发总会是莫名奇妙的突然却又理所当然。
异样的眼神,时不时得嘲笑和作弄。
夏泽默默地忍受着这些。
就像马良那个孩子一样——逃跑,不给他们施暴于自己的机会。然而,总有一天逃不掉。
“切,贼的女儿。”
轻描淡写,丝毫不介意将这声音传到夏泽的耳朵里;又或者就是要让她听到。
沉默的行走,如同雕塑一般的夏泽同学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
“嗯?怎么了?”
“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贼的女儿啊。”王晶笑着,一脸我怎么了的样子。
坐在她那一圈的女生嘲弄的看向了孑然一身的夏泽。
满满的威胁。
“我不是贼的女儿。”
夏泽同学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王晶的眼睛说道。
“你爸入室盗窃,现在还在牢里关着——你不是贼的女儿是什么?”
“他不是贼。”
“呵,偷人东西你还理直气壮……”
“有什么样的老爸,就出什么女——”
啪!
“他没有偷!”
“没有偷!”
桌椅板凳顿时碰倒。
事情就是这么突然,突然地班上的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泽同学已经扑了上去。
“他没有!”
眼泪忽然止不住了。哭,是没有用的。
“他没有——!”
被骑在地上王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然而真的这样吗?
“你是混蛋!混蛋!”
无数双手撕扯着夏泽身上的衣服,疯狂的将她拖开——牢牢地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动颤。
挣扎,哪怕是用牙齿!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通红的眼睛淌着——就像疯了一样。
“啊!”
“啊——杀了你!”
“你——”
“你——这个臭女表子!”颜面尽失的王晶披头散发在搀扶下的站了起来,衣衫不整、眼睛中充满了暴虐!
反手捡起一个保温杯——
拧开泼了上去!
一时间人群中发出了惊叫,所有架住夏泽表情狰狞的女生纷纷躲开——那是开水!
梆——
当啷啷。
保温杯砸在了夏泽的额头上,而后落在了地上……
黏湿的头发流淌着水滴,裸漏在外的皮肤上片片烫伤通红的夏泽额头上一丝通红的鲜血流了下来。
“王晶,你在干什么?!”
“太过分了!”
“太可怜了……”
“她才不可怜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真要可怜的话,你们怎么不早点站出来?”
“王晶!”
“活该——”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欺负别人。”
“夏泽,你没事吧。”
“……”
“……”
同学们终于姗姗来迟。是呀,终于干涉到他们的正常生活了,他们不能再隔岸观火了。
受伤的夏泽被送去了医务室。
而后两人被老师严厉的批评了一阵——自己班上发生这种事怎么不会影响到自己在学校的评估?
夏泽被送回了家。
老师给了她两天的假。
“……”
空无一人的家。
“……”
“妈,我想转学。”
额头上包裹着纱布,手背上涂抹着药膏的夏泽终于拿起了电话。
“泽泽……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和同学打架了……”
“妈——我想转学。”
“泽泽,妈没有时间,现在家里全靠妈挣钱了……”
“妈,要不我退学给你帮忙吧。”
“胡说什么呢?只要妈还在就一定能让你上的起学——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
“妈……”
“不说了,泽泽。妈这边来客户了,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哦,那妈你也注意身体。”
“嗯……您好……”
嘟——嘟——
嘟——
电话里传来了一片盲音。
“……”
自己……
是不是给妈妈添麻烦了……
“……”
放下了耳边的电话。
手背之上的烫伤传来了一丝丝疼痛。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班上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不是吗?要不是自己老妈根本没必要那么忙的去赚钱养家……
所以,自己干嘛要给别人添那么多麻烦?
如果不是自己,妈妈不就能活的更轻松一些?
你看——
自己给同学添了麻烦,是不是?自己给老师添了麻烦,是不是?自己还给本来就已经很忙了的妈妈添了那么多麻烦……
像我这样的人……
“干嘛还要活在这个世上给别人添麻烦呢。”
对不起,大家。
是我的错。
慢慢的,夏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了却此生,不好吗?夏泽同学笑着抹抹眼睛将
水果刀握在手里……来到了卫生间……趴在浴缸……将水果刀放在了手腕上……
可能有那么一点疼。
但没关系,这样就不再有错了……
红红的一条细线出现,小血珠涌出而后汇成了一条线。
“……”
好疼,不过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看着鲜血流淌,夏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趴在浴缸边上,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一睡……也许会有点久……
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笼罩了睡下的夏泽同学。
“……”
然而醒来天已然黯淡。
望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夏泽的脸上露出了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死。
“为,为什么?”
“为……么?”
一遍又一遍梗咽的质问,望着手腕结痂的伤口夏泽同学泪水不要钱的流着。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活着?
水果刀再一次按在了手腕之上。
——抽泣着、抽泣着,但、但却不论自己怎么用力都划不下去!
“为什么划不下去……夏泽,你这个坏人!为什么划不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我恨!
我恨我自己!
“爸——你告诉女儿为什么要活下去吧——爸————”
“为什么?!”
哭吧。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施畅笑着。
……
说实话——别人有什么义务安慰你,你在哪儿卖什么可怜?你的孤独寂寞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识相点就一个人承受!在别人眼里装模作样……世界又不缺你一个,世界又不欠你的!
是不是?
啊?
“就像早苗小姐说的: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这么和自己讲讲道理——果然更难受了,哈,哈哈哈——”
“哈—哈——啊——!”
施畅笑着。
大笑着——流下了一滴眼泪。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