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以后,回到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拿上乾坤袋,穿了个鞋子就可以走了。
也不需要怎么告别,他在玄清门并没有几个朋友,除了师傅以外,也就只有林梨音还算得上是他的朋友了。
因为诅咒的事,这十几年来他深入浅出,尽量不与他人来往,如果不是他那时候抱着侥幸心理,大意了的话,林梨音应该也是认识不到他的,那样的话,她就不会……
唉……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最终也没有直接去跟她告别,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勿念。
只希望她真的能够勿念吧……
之后,他锁好了门,大踏步而去,下次再来时,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下山以后,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纸马,扔到地上,很快就化成了一匹灰不溜秋的瘦马。他跨坐上去,也不用鞭子,只需大喊一声:“驾!”
就看到瘦马飞快地跑了起来。
当然,作为纸马,它还是有跟真马的不同之处的,那就是它也像开了闪现挂一样,一顿一顿的迅速地消失不见。
……
一个月以后,他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走进去一问,才知道这个村子叫陈家村。
那还真是巧合,恰好他也姓陈,他如果在这里定居的话,还真是意外的合适。
当然,他不可能在有人的地方定居的,那样的话也只是害了这个地方的人,他如果还想住在俗世里的话,就只能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一个地方,要不然,他就只能在深山老林里定居了。但住一个晚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村子里的人不是很友善,对他有些警惕,但在他拿出了一笔可观的租金之后,村里人还是很高兴地把他领了回去。
“客人,你就睡这个房间吧,这本来是我小儿子的房间,但他前年服军役去了,因此房间空了下来。”
“好的,有劳老丈了。”
陈樵然点头道。
“不碍事,不碍事。”
领他进来的村民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朴实庄稼汉,此刻咧着一张嘴,乐开了花。
陈樵然给的租金可够他们一家人几个月的伙食费了呢。
庄稼汉介绍道:“我们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你叫我老陈就好了,不知客人怎么称呼?”
陈樵然在心里吐槽,这一村子人有一半都可以叫老陈吧?
但他只是想了想,说道:“我姓陈。”
“你也姓陈?那我们真是有缘,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有这个可能。”
陈樵然笑了笑。
老陈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去参了军,小儿子还没长大。
至于排在中间的女儿,在看见他的时候,还颇为羞涩地看了他几眼。
虽然这家人有女儿,但他并不打算换一个地方,原因有二。
其一,虽然他身边的女性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对他至死不渝,但也见一面就喜欢上的道理,不然的话,前世的世界早就乱套了,他也活不到被柴刀的时候。
所以只是住一个晚上的话基本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其二,根据他的经验,会中诅咒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长相方面都出类拔萃,而老陈的女儿在这方面……是安全的,因此不必要担心。
至于她多看他的那几眼,也正常,他的长相再怎么说都称得上俊秀,会引来一些目光很正常。
那跟诅咒完全不是一回事。
吃过晚饭以后,天色暗了下来,村里也没有余钱点烛火,因此便都睡下了。
陈樵然也只能回到房间,躺在还算干净的床上准备睡觉。
但他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思绪起伏,平静不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雨水击打瓦房的声音连成一片,让了听了有些莫名的安心。
“咚咚。”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见没有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敲门声:“咚咚。”
“谁啊?”
老张不耐烦地起床,披上外衣朝外面喊道。
“……”
外面没有人回答,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敲门声:“咚咚。”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来!”
老张在心里咒骂道,如果你没有什么要紧事,看我不狠狠地骂你一顿!
他抬高了门锁,打开了木门,然后吓得后退了一步:“老……老大?”
他所说的老大当然不是老板的意思,而是,他的大儿子,前年去参军的那个。
而现在,他竟然回来了?
大儿子的眼神空洞,静静地站在门外,任雨水划过他苍白的脸颊,瘦弱可见肋骨的胸部,以及……没了一半的腹部,此刻还不停的有血液从中流淌下来。
正常人受了这种伤,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你,你……你还活着吧?你别过来啊!”
老张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老婆,以及儿子女儿也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睹眼前的一切,也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哥……是哥吗?”
女儿喃喃地说道,死死地抓住母亲的手,不敢上前。
小儿子还笑,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见大家都不说话,也便哇哇地哭了起来。做母亲的连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道:“别说话别说话,别……别吓着你哥。”
大儿子的视线扫过众人,然后停留在他自己的房间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那……那个房间里有客人!”
老张慌忙地说道。
“别说话你会死啊?”
他老婆怒斥道。
“嗯……”
他最终还是不敢说话了。
大儿子推开门的时候,一下子就跟陈樵然对上了眼。
大儿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房间里竟然有人。
陈樵然打招呼道:“你好啊。”
他对此并不害怕。
鬼而已嘛,有什么好怕的?
这种鬼再来十个,也不够他打的。
再说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厉鬼,他只是因为思念亲人想回来看看而已,没人攻击人的欲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完成心愿之后他很快就会消散了。
大儿子当然不会回答他,他只是沉默了起来。
见他没有攻击的欲望,老张也慢慢地回过神来,扶着墙壁站起来说道:“老……老大,这是老大吧?”
“是的。他的脸我记地清清楚楚,每天梦里都会梦到,不可能记错的。”
他老婆也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只是嘴唇还是打哆嗦。
“也就是说……老大,死了吗?这是老大的鬼魂?”
“死,死了?”
他老婆也回过味来,脸色苍白地喃喃地说道:“怎么就……死了呢?”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老张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说道:“老大,你……吃过饭了没?如果没吃的话,吃一顿再走吧?”
吃?
大儿子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空洞的眼神慢慢地变地狠戾起来,看着他的脖子,嘴巴张大,然后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嗷!”
事发突然,老张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眼见他就要被自己的儿子咬死,就在他的牙齿离他的颈脖只有十几厘米的时候,只看到一阵金光闪过,接着大儿子就被猛地击飞,还没落地,就已经消散在空中。
这当然是陈樵然的手笔。
此刻他却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不对啊,按理来说,他这种刚刚死去的想回来看一眼亲人的鬼魂应该没有攻击性才对,而且就算他想攻击,也应该没有那个能力,可是现在却……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之后,再猛地睁开,只见此刻他眼泛金光,他扫视了一下周围,果然看到了很多漂浮在空中的黑气。
此地,大凶,而且似乎有邪派修士修炼过的痕迹。
大意了,他之前应该检查一下的,现在他得马上走!
外面的老张被吓了一跳以后,此刻也回过味来:“仙……仙人?”
那道从陈樵然的方向射过来的金光还是很明显的。
陈樵然从房间里走出来,老张他们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陈樵然皱了皱眉头,试图阻止:“不用……”
但看他们的样子,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只是一味地磕头。
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多少时间用于安慰他们,而且说不定他的安慰也只会起到反效果。
仙人在普通人的眼里,可是比鬼魂还要可怕的东西呢。
陈樵然不在耽搁,直接一个闪现出现了十米开外,再接连几个闪现,消失在了大雨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大雨越下越大,但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的衣服依然干净,所有的雨水都在距离他两毫米的距离处绕开了他的身体。
他已经离村子很远了,周围的泥泞的泥土路,远处的群山像某种巨大的野兽,趴伏在雨蒙蒙的大地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陈樵然的闪现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挡在路中央,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前方何人?”
陈樵然问道。
“……”
那个人没有回答。
陈樵然皱了皱眉头,慢慢地走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