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欧莉稍稍平复情绪,在沙盘上画了一条线:“如果洛加人知道黑岗城堡已经沦陷的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会先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听着米亚眼里闪烁着兴奋,琥珀色的瞳孔发亮,仿佛液态的黄金:“紧接着他们的大军就会长驱直入——可以先骗那些探子放下戒心,然后把他们引进隘口,痛击他们的主力。”
丘比坐到了桌子上,右指轻点自己的嘴唇:“不如先放出您的精神力,清点一下人数吧!”
米亚有些疑惑,但老实照做了。
她的双眼中泛起一阵红雾,先是在瞳孔中翻滚旋转,旋即凝固成一层眼翳。
澎湃的精神力汹涌而出,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这座堡垒,还有山坡下的营地。
希欧莉感受到这股精神力的浪潮,一时身体僵硬,仿佛被压制般难以动弹……
不只是她,城里的幸存者,也同样感到被窥视的不适感,纷纷抬头,仿佛看到一条盘旋着的毒蛇,然后因为过度害怕,四肢冰冷僵硬,不听使唤。
她的视线就是如此阴冷。
眨眼间,米亚已经将城堡上下所有的景象收于眼底:“已经快有三千人了啊,五百放血魔,一百恶魔战士,还有两千多个怨灵和投火者……何等壮观!”
怨灵们的战斗力绝非巫师复活的丧尸可以比拟,对活物的憎恨是驱使它们行动的最大动力。
他们的速度、力量都比常人略高,更不用说超凡的生命力。
唯一的弱点就是,然而它们畸变的身体难以使用武器,也没办法牢靠地穿戴铠甲。也就是没有办法通过制式武装来强化自己。
而且和一般的亡灵不同,如果米亚不用法术转化,被他们杀死的人也不会变成丧尸而复活。只有通过地狱祭坛打开传送门的方式进行增员。
丘比笑笑,她靠近米亚,指着沙盘上半岛联军的军营:“那么直接冲进他们的大营杀掉国王也足够了。我们没有弓箭手,守城不太简单。不过站在这片被冥河污染的土地上,它们的战斗力可以成倍增长,一切听您的旨意。”
“悄悄加固城防吧,守株待兔就好。对了,希欧莉,我还没问你……”
米亚将手从案边抽回,站直了身体。
“你有没有察觉到新的能力之类?你应该很快就能超凡入化,上升到新的层次才对。”
希欧莉伸出右手,将魔力释放出体内,一时寒气缭绕,一枚水蓝冰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仔细看就能看见,其中蕴含着一道充满邪能的黑气。
“这应该是最大的变化了吧……前所未有的魔力在我周身澎湃流动……从看见真相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开始不断增长了,我甚至不需要从地脉中吸收魔力,也根本感知不到它们源自哪里。”
丘比饶有兴趣地看着希欧莉:“这是众神的礼物啊。等到进化成完全体,你就能像地脉一样无穷无尽地生产出魔力。但是恶魔之种不是什么即刻生效的消耗品。它是一个仪式,告知众神魔王殿下找到了牺牲品,祈求他们降下天启,让恶魔附身。”
听到“恶魔附身”这四个字时希欧莉脸色大变:“什么意思?另一个恶魔会占据我的身体?!”
“别着急,听我说完嘛。”显然这种反应也在丘比意料之中——不如说这就是她爱看到的。
摇摇尾巴,丘比慢条斯理地说道:“众神的力量源泉是凡人的信念……或者说,一种想象。你们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你们的思想在他们眼里就像1+1=2一样简单的定式。当亲人被杀时会感到暴怒,在饥饿时要满足口腹之欲,看见财宝忍不住想象挥霍它的场景,或者看见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就想要引她们上钩。”
说道最后一句,希欧莉像是被说中了一样羞赧不已,紧握双拳,脸上突然出现了红晕。
不过米亚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这不就是人之常情吗?”
“‘人之常情’啊……殿下,从来就是这样的事情,就一定正确吗?”
“嗯?”
米亚没办法否认。
“其实这个世界的黑暗秘密对你们来说显而易见,但诸神从来不需要隐藏,因为凡人傲慢,自以为是。”
希欧莉马上打断了丘比的长篇大论,把她的口水话堵在了肚子里:“你究竟想说什么?”
“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简单来说,附身于你的是七种原罪之一,光是凡人每天的作息就在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但你的罪孽不够深重,还没有办法激活它真正的力量,所以魔力并不是无穷无尽,也没办法学会足够强大的法术。”
听到如此中二的设定,米亚饶有兴致:“哦?那么是什么原罪附身在她的身上?”
希欧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一下……”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七种原罪,此为色欲。”
“——诶?”
米亚一愣,接着陷入回忆。
希欧莉立刻反驳道:“这不明不白的东西究竟是谁规定的!真是……什么原罪的力量,就是他们自作主张,随机给我安上的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希欧莉可不敢直呼“他们”的姓名,生怕被盯上。
“这就是你们人类自己规定的,最为深沉的原罪,你们是这样想。”
“可是我根本还没做什么!”
“所以你要引以为耻,不犯罪,没有力量,你就是个废物。”
丘比的直球命中了希欧莉,令她陷入纠结。
米亚看着她,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仍然展现出王者的余裕:“那没什么,我也有自己的很多秘密。那都不重要,不过——现在不用克制自己也可以,你已经从无用的道德和法律中解脱出来。”
她走近希欧莉:“难道你看到了诸神、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后,还要对那些东西耿耿于怀吗?放轻松点吧,我会负责到底的。”
希欧莉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是……是么……”
然后希欧莉轻轻抓住了米亚的手腕,声音发颤:“那么……就算是知道我想对你做那种事情,你也不会介意吗?”
“嗯?哪个?等等,那个还是有点……”
希欧莉的右手慢慢摩挲着米亚的肩头,后者张着小嘴,不知所措,甚至失去挣脱希欧莉的力气。
虽然该懂的东西早就懂了,但是现在的米亚却突然感到了不对劲。
她之前是男孩子,但性向也并没有因为换了个身体而改变——还是乏味的中性。
放开来说——她其实几乎就没有产生过性方面的幻想,欲望和需求。
只有那种令常人感到不适的刺激:对人体的破坏,痛苦的虐待,在恐惧之中走向死亡……看着那种痛苦,米亚才能感到来自脊髓直冲大脑的**。
对这种变态来说,B级片的血浆都已经乏味。
美好无缺的肉体摆在她的面前,反而才会像凉白开一样平淡。
因为她喜欢看到更加扭曲的事物……
……但现在,希欧莉的眼神,让她的心灵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希欧莉是…喜欢我吗?……那是叫‘喜欢’吗?”
米亚软软地说着,心脏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压迫住,有些痒痒的。
希欧莉几乎都快克制不住了,听到米亚叫出自己的名字,立刻把身体也贴了上去,左手揽住米亚的小脑袋,仅仅抱住了她。
“呐,感受得到吗,这就是喜欢,诶嘿嘿~喜欢得不得了……”
希欧莉开心地发出了痴汉般的笑声,但很快,米亚挣扎着推开了她。
“诶、诶?”
“不,不对……”她用手肘顶着希欧莉,抬头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