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的书记官也骑马回到了国王身边,他已经顾不得礼数,勒住缰绳就大声禀报:“殿下!团长冲进城去了!她想去杀了那个法师!”
“你说什么?这不是找死吗?”
理查德大惊失色,自己这个团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他看向大贤者哈斯卡,后者也不敢确定:“十秒之内就召唤出冰柱之雨,冰封整座城堡……如果她比我小个十几二十岁,我可能不敢正面抗衡,更何况那个骑士。可是,她年龄还不过三十,其中必有蹊跷!”
国王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是个人都会觉得反常。
但传奇法师毕竟还是传奇法师,总该看出点更深层次的东西没说出来,于是他就势问道:“蹊跷?那么,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她对魔法的控制非常粗犷,不像是久经修炼的法师。很可能是通过某种方法,借助了什么道具、甚至歪门邪道暂时提升了魔力——总之,她不可能永远保持这么强大的魔力,最明智的方法是暂时避而不战,。”
“可是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士兵们已经快失去耐心,在这里受挫,恐怕士气会一蹶不振!”
哈斯卡捋捋胡须,沉默不语。
他心里清楚,洛加王国的所有土地都属于国王,所有领主不分大小也一概是国王的附庸。
这些领主们虽然敬重国王的权力……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仅凭理查德的威望很难再控制他们,因为对帕里斯王国宣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在此之前,他的部队还花了起码六个月帮助盟国“平定”那些叛乱的贵族,他们的义务服役期限早就到了。
如果今天拿下这里,就可以在敌人的援军抵达之前攻陷其他城堡,兵临帕里城,最多一个月就可以逼他们投降。
或者最起码,实在攻不下王城,光是劫掠各地,让饥荒和叛乱蔓延,就足以沉重打击帕里斯王国
但要是在这里退却,下次机会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好不容易打到了黑岗堡垒,不在帕里斯人大败的时候高歌猛进,等援军支援到了各处城镇。
现在国库不支,再想继续拉锯战,就必须要想办法从贵族和商人身上弄到一些“特别税”。
但损伤忠诚换来的战果对理查德国王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消灭她。如果只是非正常的手段,您应该有办法击败她。”
尽管哈斯卡已经十分年迈,完全可以以年龄为借口推托……但要是那样,他一开始就不会随军出征了。
“我明白了……我会出手对付她的,那位黑骑士呢?她还在城里吗?”
书记官点点头:“绝对还在!”
他嗯了一声,身形缓缓腾空而起,手中的法杖指向前方。
但还没有念动咒语,周围的大地就再次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双大手,像掰开面包一样,把黑色的山岩掰出道道裂纹,灼热的气息顺着龟裂处,从地脉深处喷吐而出。
炙热的红光中,源源不断流向山脚的地下河,也从山岩中暴露出来,被高温烧灼至沸腾,高温中阵阵蒸汽喷涌而上,仿佛喷发的间歇泉,将水汽高高泵到半空中。
一时白雾缭绕,地动山摇,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难以站立,纷纷跪倒在地。
“砰!”
一声压力达到极限后发出的巨响,理查德只看见身前不远处,山地猛然拱起、炸开,一道火柱突破了岩层,冲天而起,活像火山口迸发的岩浆,原本在那里的几名弓兵来不及躲闪,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火柱之中。
“哈斯卡!!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那些士兵被火焰吞噬前,国王还以为这是大法师的法术。
他焦急地呼唤大法师的姓名,然而半空中的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引动魔力,召唤一个球形的火红护罩,护住了国王和他身旁的护卫。
那火柱还只是第一下,周围的土地仍在震动,土表不断在破裂,喷泉般接二连三的喷出火焰,吞没了那些士兵的身影。
被巨大能量顶飞的山岩,也像陨石一样带着尾焰重重落下。
放眼望去,整个城堡周围,山坡上下,都是这样火光冲天的末日景象,白顶帐篷的连营也被点燃,让人感到一阵绝望。
“殿下,这是彻头彻尾的陷阱!”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哈斯卡,此刻也感受到了生命威胁。
来到这附近后,他就无法再从地脉中汲取魔力……但他从未想到,那种污染是由内而外,彻底的腐化,从大地深处直到地表,已经完全被那种异常的魔力侵蚀。
他看得很清楚,就连这些喷发出的火柱也都是某人的魔法。
现在战场充满的火焰,但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废料……毕竟连地脉都早早被他人的魔力引燃,将周遭的山岩熔融,形成了一条岩浆河。
至于像这样花大力气用自己魔力污染地脉,先不说可不可行——就算是他,以他所了解的方法去效仿,也得花上五年以上的时间引燃地脉……这些难道只是为了今天?
多想无益。
哈斯卡把目光投向高塔上的希欧莉,杀意已决。
“殿下,事到如今也许超出了您的预料……但很遗憾的说,您的军队已经失败,现在是生死关头,只有寄希望于我能够杀掉那个法师,您才能有办法逃走。如果我做不到……就一切看您的了。”
甚至没等到国王的回应,只是说完,他的身形就飘向了城头。而他口中的那个法师,此时也发现了混入城内堡场中的黑骑士,身后出现一圈圈一臂宽的圆形法阵,散发着冰蓝的光芒,从中投射出道道冰箭。
锐利的棱形冰箭拖着寒气,纷纷射向黑骑士。
可距离太远,她也远比希欧莉估计的要敏捷,冰箭要么被她侧身躲过,要么就是被大剑宽大的剑身拦下,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看着冰箭没有奏效,她平展双手,将更加强大的魔力灌输到了身前……这时哈斯卡站到了城头,他将法杖直指希欧莉,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淡红色光芒的法阵在空中展开,比塔顶更加硕大的火球立刻浮现在了法阵之中,斜斜飞向目标。
后者没有硬抗,当机立断放弃了准备一半的法术,抱着丘比跳向了城堡内的另一座高塔。
哈斯卡的火球缓缓接近,像是一颗小型太阳,主塔在高温的炙烤下变成红色,火球很快命中,剧烈的爆炸在它的中段造成个巨大的缺口,摧毁了承重结构,失去承载的半截高塔滑落……燃烧的塔顶落向内城的城墙,发出巨响,砖砾飞溅。
希欧莉的双眼爆发出湛蓝的光彩,哈斯卡立刻察觉到身旁的冰面一阵异动,道道冰刀从中激射飞出,他将法杖往地上一杵,由他为中心放出一阵阵热浪,便很快将冰刀拦下,和周围冻结城墙的冰面一同熔化。
“你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帕里斯的公主吗?”
哈斯卡停下魔法,大口喘气。
可希欧莉似乎对他的问题没有兴趣,冷着脸,继续指挥着寒冰攻向二人。
一道寒气从黑骑士的背后升起,裹挟着细小的冰片飞向她的背后,所过之处连空气也出现短暂的冻结,完美命中了黑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