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边挑衅着黑骑士,希欧莉一边将魔力灌注入宽阔的塔顶。
这座塔顶大小和底层大致相当,差不多一个篮球场的面积,她们的脚下就是开满射击口,摆着弩机的塔楼。
淡蓝的冰脉在中央拱起的铅皮塔顶中蔓延,很快来到黑骑士的脚下,感受到脚下即将爆发的能量,她原地跃起。
但想象中的冰锥并未从她的脚下出现。
反而清脆的碎裂声中,已经被冻透了的塔顶,像是河面上的浮冰一样轰然碎裂,让三人摔下石墙环绕的石室之中。
希欧莉和丘比自不用说,那个黑骑士一个懒驴打滚,也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
她将剑锋向左转向背后,双手握住剑柄,灰色的火焰在她肩膀和二头肌的甲片处燃烧。
“吼啊啊啊——”
希欧莉竖起一道厚实的冰墙阻挡,她高举大剑,剑尖刺入墙中心,发出滋滋响声,灰色的气旋灌入剑锋,冰墙顿时出现道道裂纹,轰然炸裂。
没来得及继续前冲,一道扇形的寒气又从墙后迎面吹来,避无可避,她便不躲不闪。
身上灰色的雾气更浓,保护着主人不受冻伤。
【冰锥术】!
这是希欧莉为数不多的四阶法术之一。
像是之前攻击黑骑士的寒气,只是这次更加密集、范围更大。
处于寒风裹挟着致命的冰片冲击着黑骑士护体的纯度。
偶有没被消融的冰粒砸在她的铠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可恶……好冷……”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几米不到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堑。
即使是这么频繁的高强度施法,希欧莉好像没有多大压力,不停地连续使用着魔法。
眼看着寒风即将停止,希欧莉的手中又出现了一只冰弓,她双指虚捻,一枚充斥着寒意的能量箭矢就跃然手中,搭上弓的中央,啪啪啪地朝她射出了三箭,呈品字形飞去,封锁住她闪避的可能。
面对着蕴含着极寒能量的箭矢,黑骑士怒吼着,手中的大剑从背后挥刀了身前,灰色的刀光再次撕裂气流,朝着前方冲去,希欧莉又是轻捷地躲到一旁,像是一条滑溜溜的蛇。
而丘比也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的抱住脑袋,躲过了这次袭击。
黑骑士气喘吁吁,从头盔面部的孔洞中呼出一股股白雾,眼看着希欧莉再次搭上了能量箭矢,她终于按捺不住。
“嗬——咿——呀!”
她将剑高高举在胸前的正中央,口中发出怪异的叫声,阴云密布的环境里,她周围的亮度又黯淡几分,只有她铠甲上的灰色火光更加旺盛,仿佛一个曲光的奇点。
希欧莉的心猛地一跳。
直觉感受到的危险,让她将瞄准黑骑士的冰弓抛弃,而是推出一支支冰枪,从四面的空中对准了黑骑士。
但包裹着混沌雾气中的黑骑士,紧握大剑盘旋回转,扫断了来袭的冰枪,发出的冲击余势未减,冲入了石壁之中,将原本希欧莉的身后砸开了个大口,整座塔楼顿时晃了两晃,石砖地板也塌陷了几块。
而那扭拧的雾气,逐渐在她的身旁凝结成了两只来自地狱的漆黑恶犬。
四肢着地时就有半人高度,身体各处的肌肉充满力量,灰黑色的毛发间垂淌着浓稠的毒液。
邪铁项圈被钉入它们的脖颈,在那以上没有眼鼻耳,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没有头部,像被砍掉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开着的血盆巨口,露出了蔓延至喉间层层叠叠排满的利齿,犬牙参差,像是一台活着的绞肉机,看得人不寒而栗。
“嘶——”
这两只恶犬也发不出叫声,只有空气经过它们喉间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清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
“哼,以为多加两条小狗就能打败我?太天真了吧!”
希欧莉说着反派的台词,弓着身体,双手在身前虚捧着,浑身颤抖。
突如其来的魔力风暴席卷而过,黑骑士立刻拄剑,劲风吹过,让她的肩甲哐哐作响,差点将她吹倒。
再抬头看见面前的希欧莉——她的瞳孔中闪过一道金芒。
原本褐色的瞳孔,此刻如黑洞般深邃,比黄昏更加昏黄,犹如夕阳下海浪反射出的碎光,混沌之色在其间翻滚。
无论怎么看,希欧莉的脸上都充斥着嘲讽,令黑骑士感到不爽。
于是她放出了两条恶犬——它们迈动四肢,在自己两侧,朝着希欧莉冲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终于到了接近战的地步。
要么摔下塔楼!要么死在剑下!
黑骑士银牙紧咬,充斥着怒火的大剑再次举过头顶,挺直腰板,将其扬到了背后——这一剑下去,管你是什么妖魔术士,包她脑浆炸裂!
但是,希欧莉不躲不让,唤出一道同样漆黑的冰墙竖在了身前,大剑势如破竹地迎头斩下,伴随着撕裂钢铁般的巨响,牢牢被停止在了冰墙的上半部分。
“怎么会……”
两只恶犬一左一右,先后扑向希欧莉,她的双手再次浮现出漆黑的冰晶,同样一左一右,发射出震荡的魔力。
两只恶犬被碎冰当场口bao,锋利的冰片玻璃碴子一样插满了全身上下,污血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孔洞,看不出是融化的黑冰还是血液。
已经千疮百孔,但它们的肉体坚韧超乎希欧莉的想象,只是抖抖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绕过冰墙,黑骑士也扶着大剑,仿佛提着骑枪冲锋的骑士发动冲锋,希欧莉接连打出两道环形冰刀,都被黑骑士附身躲过,甚至速度也并未减慢,手中剑锋直直刺向了她。
也许是觉得自己难以躲避,希欧莉选择防御,用厚厚的六角冰晶在身前结成一面护盾——应声而碎,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犹豫,就会败北!”
剑术老师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黑骑士全神贯注,她的思绪、能量全部集中于剑锋一点。
生死考验之中,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宁静。
她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旋转着涌入巨剑中的能量,势不可挡的剑锋,还有越来越坚定的信念。
无论面前阻挡自己的是什么,是攻击或是防御,都已经无所谓——这一剑就足以毁天灭地!
“锵!”
“噗嗤!噗嗤!”
突刺的剑锋将冰盾刺穿,即将没入希欧莉身体,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剑尖推进的速度骤然减缓——堪堪停在了希欧莉的胸前,再也没能前进分毫。
“呼、哈……真吓人!”
后者喘着气,伸出了两根手指,抵着剑身,慢慢走到一边。
鲜血的味道开始在寒冷的石室中蔓延。
那两只急于护主的无头恶犬,在黑骑士突刺的瞬间,也大张着巨口扑来。
这一次希欧莉不再留情,双手一抬,数十支细长的冰柱从冰封的地板中接连刺出,贯穿了它们肮脏的皮毛,定在了空中。
她像挥舞着一只指挥棒,交叉挥动,它们便被刺入体内的冰锥肢解破碎,肉体逐渐融化,还原成一缕缕灰烟。
希欧莉看也没看它们一眼,像是在她的宫廷里漫步一样,优雅地绕过了那层嵌入了巨剑的护盾,走到了黑骑士面前,伸手摸上了她的头盔。
……她仍然维持着突刺的姿态,抬剑在身体左侧,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抓扶着巨剑的下半段,身体不在断颤抖。
“哎哟……你流血了啊……”
——刚刚被黑骑士躲过的两枚环形冰刀,一左一右,飞回到了希欧莉的面前,划过V形的轨迹,两枚锋利而小巧的冰刀,已经破开了黑骑士护住脖颈的锁甲巾,在铁环破裂声中,撕裂了她的肌肤,割开了柔嫩的气管。
全力集中于身前的她,完全忽视了背后的攻击。
对魔法师能力的低估导致了现在灾难性的后果。
没人能理解黑骑士的那份痛苦。
微微的漏气声中,鲜血从她的钢面具中淌出,开着的四排呼吸孔像是排水的管口,汩汩排出着血液,流向胸口。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然而每次用力的呼吸,从体内泵出的只有更多鲜血。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用残余的力气,尝试着希望抽出大剑,将希欧莉斩杀。
气管断裂是无可挽回的致命伤,黑骑士的全身气力已经随着灰色的能量一起消散逸出。
但起码还要再挣扎十秒,她才会失去知觉。
这份生命之火被缓缓掐灭,强烈求生欲摧残着大脑的过程,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当你开始杀人时,应该有想到这一天吧。”
说着风凉话,知道这是满手同胞鲜血的屠夫,但看着她如此痛苦,希欧莉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用冰霜凝结了黑骑士脖颈的血液,形成一道锋利的刃面,咔嚓一声了结了她的痛苦。
希欧莉撤走了支撑巨剑的黑冰,黑骑士终于放开了那柄巨剑,身体向前瘫软,重重倒在了地上,头盔和剑砸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