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赐福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锤炼肉体达到最强的武者,知识渊博的贤人……比起那些人,众神永远更愿意将这份殊荣赐予自己最忠诚的信徒。即便也许这个信徒天资愚钝,得到祝福后的就能拥有接近无限的力量。挥手间就能代替自己的神祇行使奇迹,完爆那些魔法、奥义。
这些神祇的代行者在人类觉醒之初支配着世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便越来越少干涉,只维护着众神在世界各处供奉的神殿。不过,这些世代相传的神选者们在十年前同样失去了神力,神秘地接连死亡。神殿的神官们又从来没有武装力量,到了今天,只有那些还未听信天使,没有参加月主会的国度还在古代神殿中供奉着众神。
但是在今天,所有在市政厅外的士兵们目睹了许久未再见过的神迹。
被斩断手臂,陷入濒死状态的青年在米亚的触摸下愈合了伤口,他痛苦地喊叫着,仅仅握着他正在重新生长的左手:骨骼咔咔地生出一截,密密麻麻交织的血管、神经藤蔓般连接在上面,粉色的肌肉和肌腱重新长出,新的皮肉一层层覆盖在上面——但最终事情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骨骼到了手肘处便停止了生长,最终没有长出前臂手掌的骨骼。从那手臂的末段,肌肉像树杈一样抽出一条条丑陋的触手,不到半米长,蛇一般在抽动着。
众人看得背脊一阵发凉,但那个“受害者”却跪倒在了米亚的脚下,千恩万谢,再次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状态。
米亚昂首转向那些跪在地上,脸色不一的士兵们,慢慢开口道:“人类都犯了罪,配得众神的惩罚。众神的决议派出一位最为强大的神明,终结你们的存在,那就是吾主卡古拉米亚——嗜血之神,战争之神,毁灭一切的主人。”
说话间,众人发现一道红雾开始在地上氤氲。那些包围自己的大小恶魔,开始在这雾气的影响下开始变得更加狂躁。
这些凡人开始发现自己的思绪逐渐不受控制,眼前的世界开始被光陆离奇的幻觉替代,红黄蓝三色的光芒在眼前恶魔、各种物体轮廓上闪烁,最后那些物体也开始扭曲,变成三色线条构成的图案。即使闭上眼睛,他们仍然在被这种疯狂的幻觉影响,不知所措。
于此同时身上的痛苦,脑中繁杂无序的思想都在这一刻离他们远去,耳旁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强烈鼓点,和米亚平静却充满狂乱言辞的布道声音。
“祂的军队只从你们经历的‘残杀祭仪’中选**。我代祂降临在这个世界,奉祂的名号,率领祂的军队,我将带走你们和你们亲友的罪孽。释放掉你们一切嗜血杀戮的欲望,你将从惩罚中解救出来,在神国中与我共度永生……向我宣誓效忠,你们便会得到更多的神恩。”
这些人很快被米亚“说服”,匍匐在她残酷的教义之下,开始祈求她的拯救……附近市民从房屋的窗户里边看着这邪异的一幕,他们多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们会被一同载入史册。
米亚低头,满意地看着这些出现幻觉,哭喊着祈求宽恕的信徒们。丘比开始抑扬顿挫,包含感情地念起皈依的祷告词,引导着这些信徒。
“神啊!我真心抱歉,我想洗净罪孽!请宽恕我,帮我远离那些罪人。”
“我相信您的使徒!我邀请他做我生命的主,从今开始主导我的心灵!我的余生按您的旨意而行。祷告奉主米亚的名……”
在软糯的唱颂声中,更多的联系在这些信徒和米亚间建立,他们的额头纷纷出现黑色的倒五芒星烙印,瞳孔也变得全黑,看着像一滩死水。但相对的,那些已经被开膛破肚,断手断脚,或只有轻伤伤痕的士兵,统统都得到了治愈,愈合、重生了受伤的部位。
作为附赠,他们有的还长出了一些畸形的触手、钳形角质,或者小型的附肢——这些玩意修补他们的肢体,或者让他们可以使用更多的武器。他们的形态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扭曲,趋近那些令人生厌的地狱恶魔。
“神使……殿下……”
从地上爬起,他们的目光已经充满敬畏——虽然已经全黑的瞳孔让他们的眼神更难辨认,不过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已经告诉了米亚洗脑效果拔群。
他们似乎毫不在意那些丑陋多余的器官,被“拯救”的感觉已经足以让他们认清真理的方向。
这些人恭恭敬敬地站立在旁边,等待着主人发落。
比起之前给希欧莉“启蒙”那次,米亚魔力的储量已经提升了很多,消耗不算太大。主要还是精神上的沉重负担让她开始感到疲倦。
“不错呢……丘比。”
“那是当然,您还有什么想对这些士兵说的么?”
米亚之前和丘比商量好的台词也说得差不多了,她又想了想,才对这些信徒们说道:“你们听清楚我的训告!你们是赎罪者,也是最崇高的觉醒者。你们不能相互嫉妒,不能相互憎恨,不能相互背弃。你们都是吾主的仆人,皆为兄弟。你们都是兄弟,不能相互亏待,不能相互欺骗,也不能相互轻视。敬畏就在这里。”
米亚捂着自己的胸口,丘比一字不差的又帮她重复一遍,直到确认这些新的信徒完全牢记“圣训”为止。
士兵中有一人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殿下,如果是对那些不信吾主的异端……”
“那就用我们的真理说服他们。他们会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果无法启蒙的愚钝之徒,那就将他作为祭品,向吾主献祭!鲜血与荣耀,祂会感到欣慰,赐予你们更多神恩!”
这些好战者的漆黑的瞳孔中,立刻闪过一抹快乐的光芒,丘比怕米亚失言,变幻成少女的人形,把米亚的手牵到莫尔特的手上。
“殿下,您也许想去看看那个光头?如果您累了的话,这两天就暂且待在这里……或者干脆等到炼化那个法师的灵魂,稳固这里的民心,再出征海姆城。”
丘比显然也希望米亚尽快从虚弱中恢复,单纯的睡眠没有办法加快进程,但可以保持米亚处在良好的状态。
而且米亚也乐得省事,她一脸肃穆,螓首轻点,允许丘比留在这里引导这些人,自己则转过身,准备再看看被关进市政厅的那个光头,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冷静下来——或是承受不住那股能量,在痛苦中扭曲死亡?
她微微勾起嘴角。
身旁莫尔特看到米亚脸上淡淡的笑意,没有说什么,转过头看向前方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