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广场上已经支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已经堕落的治安军团准备就地宿营,顺便拱卫市政厅。
站在天井中的米亚转过头,她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回头一看,发现是披着蓝边白底短斗篷的希欧莉。
今天的她有好好装扮一番,吊着紫宝石的耳环,脖颈绑着银质六芒星的黑绸项圈,一招手,身上的大小首饰都在闪闪发光。
“希欧莉……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她轻拍胸脯:“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明天他就会被拖到你的面前来。”
“那就好。”
说完话,米亚这时才注意到,在希欧莉耀眼的光环旁,还站着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同样只穿着一条薄裙,但全身上下布满污垢的女孩。
她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在看着这边,仿佛她做了什么得罪自己的事而不敢直视自己。
“这个人,她是你的朋友?”
“啊,对了,我应该先介绍一下才对……”
希欧莉掂起手指,把来梦拉到了面前。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她现在就是你的奴隶了,你可以随便使唤她。”
她戳戳来梦的后背,后者懂事地屈膝颔首,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叫来梦·梅露多·莫里纳加米——我,我可以做很多家务,来这里前我有学过如何工作……”
希欧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怎样,她很可爱吧。”
“……奴隶?”
米亚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不想要奴隶,而且……我不知道怎么使唤他们。”
听到她的回答,希欧莉有些意外,站在对面的丘比也是。
“殿下,您会需要一些服侍您的人,在挑选出合适的信徒之前就先让这个小奴隶服侍您起居吧。把日常琐事交给她,这样您可以把宝贵的脑力用来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丘比这次站到了希欧莉一边。
一旁的莫尔特沉着脸,只给出了四个字:“奴隶,不错。”
米亚却显得很固执:“我才不想有其他人看着我吃饭洗澡睡觉……像个残疾人一样,做什么都要别人先送到手边。我很享受自己处理‘琐事’,这样我感觉得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吗……那为什么您需要我抱抱才睡得好?我还抗着你走了几里山路上山,怕把你吵醒还不能换肩,把我累得半死。”
米亚老脸一红。
丘比舔舔自己的爪子:“殿下,我无意冒犯,不过您真的没有什么领导力……”
“我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你明天就把她送回去。”
米亚环抱双手,为希欧莉的自作主张有点生气,掌握一切的应该是她才对。
后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只是白费了一番工夫。
“只好这样了,唉,送回去的话,她绝对会被那个奴隶贩子打死——”
“哦?那又不关我事。”
米亚心底明白,希欧莉绝对没有半分同情来梦的意思。
当然,其他两个人也不会考虑来梦怎么想。
这些话让来梦万分害怕……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被当做挂在肉钩上没有尊严的猪肉,任人买卖、讨价还价和嫌弃,这种她倒是差不多习惯了。
而且和猪肉比起来,她不仅活着,还能开口说话。
她现在的命运被攥在主人手里,而她能做的只有跪下乞求米亚的同情。
“主、主人,请收下我!我什么都可以做,也可以学。我曾经是王国北方郡莫里纳加米领主的女儿,我出身干净,也很聪明……”
她努力克制着声线的颤抖,不过说到最后,还是带上了哭腔。
希欧莉小心地摸着她的头——她发现应该先洗一下再把她带回来,这样脏兮兮的模样实在难讨人喜欢。
“让她试试吧,就一天,万一实在不喜欢,直接处理掉不就好了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找麻烦。”
米亚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上下打量着来梦。
她很怀疑,这个普普通通的的女孩能干些什么。
也许是希欧莉喜欢被人侍奉的感觉,也需要一些侍候她生活的仆人,所以才乐此不疲的推销这个奴隶给她。
或者说……这是希欧莉喜欢的类型?
米亚的视线在面前的两人间游移。
想到这点,她才勉强同意了希欧莉的请求:“好吧,如果你那么想要的话。但她太脏了,先把她洗干净。”
“太好了!”
希欧莉欢呼着,把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来梦拉了起来。
“别哭了,你进去自己找到浴室,洗得干净点,别让新主人闻到什么异味。”
“呜……谢、谢谢主人……我马上去!”
来梦再次屈膝向希欧莉和米亚道谢,抹了抹眼泪,快步跑进了市政厅。
米亚还是一脸不高兴,希欧莉凑过去,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你会喜欢上这种方便的感觉……然后享受这些仆人的服侍的。”
“啊?也许吧。”
米亚有些心不在焉。
“糟心的不只是你带回来的家伙,还有那个光头……他莫名奇妙的挂了。”
希欧莉环顾四周……她走之前,天井应该没有发生过战斗,没有外面那么多血迹、浓烈的血腥味才对。
不过现在这里一地的血水狼藉,引起希欧莉的注意。
“他疯掉自杀了?这些……都是他流的血?”
米亚摇摇头:“没有自杀,把他拉到天井时,他膨胀了,肌肉扭曲,直接炸成了碎肉……总之,蛮恶心的。”
现在再看着周围那团泼溅在廊柱、山岩地砖上的秽物,希欧莉心里顿时有了点画面,开始反胃起来。
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联想能力。连米亚都说恶心,希欧莉估摸着当时的场面一定是不堪入目到了极点……还好自己不在。
丘比帮着补充道:“看来是他没办法消受这份恩赐。殿下的祝福对他来说还为时尚早……想增强这些人只能顺其自然了。得先让他们像恶魔一样血祭,得到冥神的赐福。”
而且,她没有办法掌控好那个度……分配合适的能量到合适的人身上的度。
米亚一边想着,希欧莉一边动手用魔法清理起狼藉的现场。水流带着这些污秽的血冲到了广场上,这下天井干净了,屋子里的气味也减轻了不少。
“哈——算了,我需要一支人类信徒的军队,我还要想办法瓦解海姆城里那些士兵的士气。下次我主持血祭之前,这些恶魔的数量只会更少,没办法增加,这也是最头疼的事。希欧莉,你觉得把这里的城墙拆掉怎么样?”
“不错啊?反正恶魔们不擅长攻守城池。还可以阻止这里的居民叛变。”
天色渐暗,米亚也开始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变得粘稠难以运转。
“对吧……算了这些事还是明早再想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