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米亚听着希欧莉讲解海姆城各处的布防状况,他们肆无忌惮地绕城一周,甚至绕到后方去参观了瓦尔特堡和峡谷关卡……
洛加人很好的执行了禁令,没有朝她们发射一支箭矢,而是眼睁睁看着她们骑着一匹矮马,从城北到城南,又从城南回到城北,持续了一天。
除了被瞧不起的屈辱,守军更多感到的是恐惧。
他们有一半人参加了几日前在黑岗城堡的战斗,他们也亲眼目睹了那个女孩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击败自己强大的祖国。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无论那些贵族怎么鼓舞,这些士兵都还是没用多少战斗欲望。
他们明明是躲在坚硬的城墙后面,心中却有一种无力感。
——不过对希欧莉和米亚来说,今天就像春游一样平常。
特别是希欧莉,从洛加人的注视下走过再狐假虎威地羞辱他们,让她多少为战败的王室找回了自尊,就连晚上睡觉都睡得舒服许多。
于是第二天清晨,在鸟叫声中醒来的希欧莉,还想带着米亚再看看这座他们的城市。
“米亚?”
……
但是,本来该躺在自己旁边的米亚不见了,只有一块枕头。
希欧莉猛地坐了起来,狐疑地看向马车窗外……没有异常,恶魔们也在乖乖待命,饥渴地看向城头那些活人的灵魂。
“你在找殿下么?来梦带她去树林里玩去了。”
听到对面丘比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那个白发的少女端坐在座椅上,双手端着一盏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树林?!”
希欧莉先是一惊,旋即又平静下来。
“也难怪,米亚毕竟还是小孩子……等等,你的茶是哪里来的?”
“从总督府里顺手带出来的,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担心殿下?”
有什么好担心,希欧莉腹诽道。
她可不会给丘比好脸色看:“你又在嘲笑我吗?”
“不,只是单纯在好奇你的看法。”
啜饮一口,丘比继续说道:“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凡人,实不相瞒,魔王也见过不少……当然,强者总是能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值得他人的敬佩和崇拜。愿意投怀送抱的异性也不会少。”
“你每次说话就不能直接点,把你想的直接说出来好吗?”
希欧莉对丘比的哑谜不满已久,每次弄得自己晕头转向,好像这样她会有多大的成就感。
实际上丘比确实很有成就感。
“你什么都不懂,如果说得太简短,你就更没办法理解我想要传达的信息。”
“……好吧,你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吧,我先去找米亚了。”
“——所以你就不想听听殿下的内心想法?”
希欧莉扶着车门,狐疑地停了下来。
“你?你又知道多少?”
丘比被逗笑了:“……你和殿下认识不过十天,居然就用这种口气反问我?”
“我和米亚的羁绊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像亲生姐妹一样心有灵犀,我当然比你了解米亚。”
某种程度上,她并没有说错。
喜怒哀乐,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内心波动,只是多少的差别。
而且还做到了心理和物理双重意义上的坦诚相见。
实话说希欧莉对此还有一点的小失望——米亚只把她当姐姐,而她却想……
丘比打断了她的遐想:“哦?那你知道为什么殿下会被来梦说服,一起去森林里玩耍了么?”
“……”
“不知道?”
“因为米亚喜欢来梦?”
“不,是因为米亚喜欢树林。”
看着丘比恶作剧般的笑容,希欧莉感觉自己果然被耍了。
“别急,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诸神送到我面前的魔王首先是内心扭曲之人。他们和你以前一样都是凡人,只是生活在你无法理解的社会,内心自然也会与你不同,无法理解。”
“是这样……”
“就像穴居人来到地表,你习以为常的蓝天,树林,海浪,对他们来说都是难见到的美景。”
“米亚是穴居人?”
“当然不是!……不过我想,可能也差不多。”
“唉,她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了。”
现在希欧莉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丑陋的恶魔,可也还不能坦然接受血肉飞溅的场景。
她想就算是米亚也会感到压力。
想着想着,希欧莉瘫倒在了床上,裹紧被子。
“你看着我睡不着,出去吧。”
……
“为什么不说话?”
她把头抬起来,然后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丘比的脸上,笑容居然渐渐消失,一直弯着的嘴角也放平下来,一脸凝重。
“希欧莉……有麻烦了,我们快去米亚那里!”
她伸出手,把希欧莉粗暴地拉了起来。
“哈?!洛加人打过来了?”
明明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但看见丘比这么反常,希欧莉也严肃起来,很**应到米亚的位置,拉起丘比就离开了马车。
与此同时的小树林里。
米亚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站在苔藓和碎岩之中,身旁的来梦正蹲在一丛白色灌木旁,捏着一朵白里透黄的小花。
米亚抬起头,发现蓝天之上居然有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际。
“……白天也会有流星么。”
来梦站了起来,腼腆笑着,递过来这朵小花。
“来,您闻闻看?”
她轻轻嗅着,闻到一阵清香。
“有种自然的味道……”
难以形容,她很少闻过类似的香味,但比橙花那样清晰的味道不同,只是普普通通,很舒服的清香。
她连植物的味道都很少有闻过,想让她分辨出这种香味实在强人所难。
“这是什么花?”
“木香花,以前我们家的花园里种了很多。”
“嗯……”
米亚闭上眼睛,在感受着这股安详的气息。
心境祥和的短暂时间里,一股狂乱的杀气从米亚的脑后袭来。
她一把推开了身前的来梦,反手放出自己庞大的魔力。
“唰!”
利刃破风之声,一柄长刀结结实实砍在了米亚红色的雾盾上。
暗红的雾气牢牢抓住了刀刃,米亚这时才看清袭击者的样貌。
那个古怪的战士朱唇轻启:“神风战团,不灭之刃姬瑟拉。”
和米亚如出一辙的冰冷声线,姬瑟拉也是个毫无怜悯的无情之人。
她那头激昂的红发不加修饰,随意披散在脑后。
一双洁白的羽翼从肩胛生出,高傲地张向两面。
身上唯一的防御是正前方银光闪烁的秘银胸甲,里边系着白底绣金的战袍。为了方便活动,下身长裙在腿根开四道衩,前后左右的裙片此时在魔雾中缓缓飘荡,现出染成红色的内侧。
米亚很快意识到,这个美丽的天使姐姐就是她的敌人,而且不是孤身一人。
两人对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