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该死的阴谋……”伊瑟薇有些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因为先前持续的强势攻击，此时她也感到微微头晕，这是魔力有些匮乏的表现。
虽说领主的魔力能够持续地在战斗中恢复，但此时恢复的魔力显然跟不上消耗，魔力短缺也很正常。
“哪边的选择都是正确……但又都错了。”
伊瑟薇还在嘀咕着，面对奥古斯都的局，她想不出完美的破局方法，索性也不再去想。反正此刻简若和零已经选择了让艾莉薇尔姐妹“自由”，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既然如此，也只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若是现在还在犹豫不决停滞不前，恐怕连已有的选项也无法达成了。
伊瑟薇能感觉到，奥古斯都对简若抱着一种极大的恶意，这种恶意似乎并不是因为仇恨，也无关乎种族，而更类似一种单纯的不满……
或者说，嫉妒？
对某种美好存在的嫉妒？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又是从何而来的？
“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天空之上，奥古斯都因为伊瑟薇凌厉的攻击一直在躲蹿，但却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反倒像是在享受游戏一般。
整日里的王后生活实在太过无聊，也没有人会来反对自己，很难得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有一群不怕死的魔族来大闹一场，奥古斯都不禁有些雀跃。
她并没有立即召集已经包围在王宫外的那些皇家骑士、魔法师，也没有让王宫的守护者或者自己大老远请来的圣骑士挽歌出手，而仅仅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与伊瑟薇周旋。
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偶然的一场趣味游戏，即使这名魔族领主有着超越她的力量，但这个世界终归不是仅仅有着力量。
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绝对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卑劣的人心。
这是奥古斯都长大后才明白的事情，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懊悔，如果更早些，在少女时代便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恐怕她的命运便会有所不同吧？
就像现在这样，她实力不足，但她有着各种先手准备，哪怕打不过，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伊瑟薇再度的问话，奥古斯都颇有趣味地看向对方，悠然地站在一处宫殿的飞檐上。
“你认为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吗？”奥古斯都悠悠地看向自己的对手，表情不像是看着正在对战的敌人，反倒像是在和故友闲聊。
“现在是我在问你。”
面对奥古斯都莫名其妙的提问，伊瑟薇不悦地皱眉，但却并没有打断奥古斯都，只是稍微停下了手中的攻势。
并非是伊瑟薇有了和谈的打算，只是因为她已经发现，奥古斯都早就将帕尔王宫内外布置下了天罗地网，王宫外围了众多守卫和魔法师，而王宫内部的那个气息在感受到了伊瑟薇的窥探后也已经开始往这边赶过来。
伊瑟薇的一番大脑终究还是没能成功，被这个精明的女人察觉了。
“真是狡猾的狐狸。”伊瑟薇有些无奈地叹息抱怨道。
奥古斯都微微露出颇为享受的表情，她对于今天的“热闹”感到了久违的喜悦，这种喜悦已经很多年都未曾出现了。
记得上一次如此欣喜……还是在自己少女时代出嫁前的那个晚上？
果然一个人的独角戏永远不如有人唱对台戏来得有趣。
奥古斯都慵懒地舒展腰身，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自己丰润的身材，这是毋庸置疑的，作为妇人的她拥有着少女绝不可能拥有的特殊魅力。
只不过仅仅从某部位而言，面前的女仆拥有着毫不逊色于她的骄傲，至于北离……
她已经哭晕在墙角了，现在不用理会。
我究竟想要些什么吗？
奥古斯都不禁娇笑，对于伊瑟薇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对于她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奥古斯都倒是还能解释一二。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否有所谓的‘神灵’反正我是相信的。”奥古斯都的双眸中隐晦地埋藏着某种恨意。
“相信……神明的存在。”伊瑟薇轻声呢喃着，有些无奈地看着奥古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像这般幼稚的话语出现在一个成熟的大人、精明的政治家、颇有成就的科学家嘴里，无疑是十分奇怪的。这个世界虽然有着关于各种神迹的传说，但说实话，真正看到过神明的人恐怕比神明本身还要少。即使是在神殿势力最为强大的拜占庭帝国，民众们对于神灵的存在，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种美好的祈望。
世界已经够苦了，要是再没有个全知全能，能给他们带来福祉的神灵，恐怕很多人都得崩溃了。
但是伊瑟薇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神灵这种存在。
毕竟……她就是那个极少数的，见过神灵的存在……
胸比北离还平，个子比北离还矮，人比北离还贪吃……
这就是伊瑟薇对于神灵的全部印象。
但这种印象是建立在亲眼见过女神的基础上的，伊瑟薇不相信奥古斯都也有幸见过神灵，既然如此，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相信神灵的？
她的研究无疑是世界上最接近“生命本质”的领域，虽然对于奥古斯都这种亵渎生命的行为很不齿，但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她能够利用艾莉薇尔的血液，凭空创造出名为“艾薇”的生命，这几乎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领域。
和神灵抢夺创造生命的所有权……
即使是简若最初意识到这种实验的存在后也是吃了一惊，要是说最初在帝国遇到的那种转换种族的实验是禁忌，那这种创造生命的呢？
这种类似克隆的实验，就算是在最初的世界，也没有完全被研究成功吧？
甚至简若有些怀疑，要是给奥古斯都更多的时间，或许她真的会创造出一个真正的“艾薇”，一个具有正常生命的少女。
伊瑟薇心里厌恶着奥古斯都，但心里也承认这种女人的才能是可怕而且强大无比的。
这样的人，也会相信神的存在吗？
不，如果她真的相信会有神灵，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亵渎生命忤逆神明的事情？
伊瑟薇觉得有些可笑，但又笑不出来，她紧盯着奥古斯都，抿着嘴唇，在等待着对方继续。
“相信神明很可笑吧？”仿佛是看穿了伊瑟薇的念头，奥古斯都的双眸中泛着隐晦的光，嘴角戏谑地嘲笑着。
“但你不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就像是水缸之上的人，他们只是在看着老鼠取乐。”
奥古斯都的声音里充斥着毫不隐藏的恶意，看来她对于所谓的神明真的是怨念颇深。
“创造生命，戏弄生命，毁灭生命……只是为了某种卑微的恶趣味。”
奥古斯都残忍地舔着唇，仿佛她自己就是她所厌恶的神明。
伊瑟薇没有打断奥古斯都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奥古斯都表示赞成。
她是见过神明的，和女神大人亲**谈过，甚至给她递了两块蛋糕，她还记得最初在寒枫城见到女神时，女神说的那些话。
她是神，但却从来都不是谁的守护神。
女神是所有生命的母亲，但就算是伊瑟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母亲做的很失职。每天都会有生命消逝、灭绝，每天也可能会出现一个新的种族，一些新的生命，这些事情女神从来都不会去管。她偶尔会很喜欢一个种族，甚至会偷偷地在暗地里给予那个种族一些便利或者帮助，但却从来不会干涉生命的诞生与消亡。
还是那句话，她是神，但不是守护神。
神是万能的，也是无能的。
说实话，伊瑟薇并不是很能理解女神的这种观念，但又并非完全不理解。
不过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完全曲解了女神的存在意义。
伊瑟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奥古斯都疯狂的样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悲凉。
神明什么的……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对于很多陷入痛苦与绝望中的家伙，神明就是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不相信又不得不信……
不然，他们又该把那些对于世界的怨恨放在谁身上呢？
就像奥古斯都一样，她也是不得不相信神灵的吧？
“所以你妄图创造生命，违逆所谓的神明？你想要毁灭一切……就是因为你觉得它们都是神明创造出来的？”
伊瑟薇冷淡的话语中蕴含着不知名的情感，她冷冷地看着奥古斯都，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感。
这个女人……或许早就疯了吧。
她恐怕是一个理智到极点，但却早已经被怨恨逼疯的可怜女人。
奥古斯都缜密的心思自然能够察觉到伊瑟薇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大致也能够猜到伊瑟薇在想些什么。
自己疯了？或许没疯？
奥古斯都不屑于去思考这种问题，她有着属于自己的执着。
她只是想要知道更多，想要得到更多。
她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那时的她有多么愚蠢，甘做一只老鼠，是那么可怜。
但，即使只是一只卑微的老鼠，哪怕牺牲性命，放弃灵魂，失去一切，也要不计代价地咬上所谓的“神明”一口，让那些神明也感受一下自己所体会到的痛彻心扉。
奥古斯都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被某种烦乱的情绪所充斥。
“游戏有些腻了，结束吧。”奥古斯都眸子里闪烁着隐晦的光，环视着帕尔王宫之内的众人。
猫和老鼠的游戏，该落下帷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