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伯利安号上配有专门为女武神提供训练的场地,各种轻重不一的冷兵器被直接悬挂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散发着森森的寒光。
在人类与崩坏持续几千年的对抗中,虽然火器在近现代被大规模地用在人与人的战争上。但人们还是逐渐发现——只有冷兵器才是对抗那些死士以及崩坏兽最好的装备。和人类不同,受到箭矢或枪弹攻击的贯穿伤后它们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也不会像人类的躯体一样,一枪就打出一个大洞。中弹后它们反而会因为你的激怒而发疯般的朝你扑来。
但冷兵器不同,它可以将敌人的肢体完全的切开,就像是把一个会动的玩具拆卸为一堆零件一样。让它再也无法自愈和组装。在诸如原子弹、温压弹、云爆弹之类大规模毁灭人类被一个接一个地创造出来的时候,和崩坏对抗的人们还在采用近身肉搏的方式来战斗。
当然,如果单单让女武神去拿着刀硬拼无异于送死,在战场上使用的冷兵器就像是从动漫游戏里拿出来的产物——科研人员的研究为它们附带了从崩坏中获得的能量,使得每一场与崩坏的战斗看起来都像是山口山的大型副本。如果你的实力够强大,让武器研发部帮你弄出一把霜之哀伤或者灰烬使者也不是不可以……
“女武神不是给你打工的,同样也没有义务时时刻刻当你的私人保镖,所以战斗能力也是一项考核标准哦。”姬子少校昨天的话仍然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自己不是连兵器都没有摸过,但是要在崩坏面前自保什么的……开玩笑吧……
女武神的身体被通过改造手术植入了强化身体机能的崩坏能。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去战场上对抗崩坏,和死士以至于崩坏兽掰掰手腕。而让她们和普通人打架,也就和你去和棕熊摔跤差不多一个概念。
“怕了吗?舰长,还是说你什么武器都不会用,要不要选个趁手的我来教教你?”琪亚娜语气中满含着嘲讽——卡斯兰娜家族的女武神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普通人?自己可能一脚就会把舰长踹飞到墙上去。
“教我武器使用方法什么的就免了……”舰长脱掉自己的制服外套随手搭在武器架上,顺着那些兵器左瞅瞅右看看,最后选择了一把一米左右的日本刀,掂量着测试重心后,握在了手里——他许久不碰武器,但是刀柄握在手里的时候,熟悉的感觉还是像水流涌来,灌注到他身体的缝隙里。
“舰长也是练过剑道的吗?”芽衣有些惊讶地看着舰长的武器,好像在她的印象里,只有真正的日本人才会使用这种刀。任凭那些西洋的外国人怎么去学习,也不能领会到日本剑道的精髓,因为他们只是按照西方的行为方式来做事思考;学习日本剑道,第一步是应该成为一个日本人。
“以前在总部那里有个人教我,就顺便学了一些。”他把刀架在左侧的肋下,右手紧紧抓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出刀来斩击。
“那么,可不要怪本小姐不留情面了。”琪亚娜脸上依旧是那种轻蔑的笑,就像看着一只握着木棒的猩猩。
一对闪烁银白色光泽的柯尔特M1911手枪眨眼间被琪亚娜握在手里,她的食指轻轻推动,关上了保险。这种大号的手枪足有两千克重,是一切腕力不足以及手小之人的克星。但是此刻在琪亚娜的手上,两把手枪却像是轻若无物般地被她把玩着。就算是成年男子,力量都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而如果这两把枪打在自己的身上……
“枪斗术,对吗?”
“看来舰长也不是那么笨嘛,还能猜的到。”琪亚娜带着些赞许的语气,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始只是专心盯着舰长。
舰长不敢轻敌,琪亚娜拔出手枪他就已经猜到八九分。像这种灵活的女生就适合使用枪斗术,但是当然不是什么子弹拐弯之类的东西。枪斗术只是一种用枪作为格斗器械的灵活格斗术。特点在于不间断地攻击,和灵活难以捕捉目标逼着对方防守,在真正的战斗中很有可能还伴随着冷枪。慢慢磨死强于自己的对手或者快速制服掉弱小的对手,枪斗术的招式都算得上出众。
“那么,开始吧。”
舰长举起刀,向着对方摆出“正眼”这种标准的起手式——这可不是一场好打的战斗,被击中一下那就意味着自己输了,分心是一点也不行的……在力量上自己处于下风,那就只有依靠着技巧来战胜对手。
琪亚娜眨眼之间已经向自己冲来。同时抬手,枪柄对准了自己的脸砸了过来。看琪亚娜的意思的确是想要一招制敌。他向上挥刀同时后垫步,把袭来巨大的力量卸掉。金属碰撞发出脆响。
琪亚娜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她抽回手腕,接着踢出一脚想要攻击对方的下盘。逼得舰长又向后拉开距离,挥刀挡住攻击。接着在攻击缓冲的间隔又尝试着横斩劈向琪亚娜的脚踝,不过对比枪斗术,日本刀的攻击还是过于缓慢了。双手持刀附加的力量变相削弱了刀的速度,琪亚娜像是体操运动员一般后空翻,让舰长的攻击落了空。
琪亚娜灼灼逼人地继续向前,枪击,肘击,扫腿。一套动作被悉数躲开或者防住,琪亚娜开始想办法寻找舰长的弱点在何处。对方的防守做得很好,自己只能想办法慢慢消耗掉他的体力,逼着他漏出破绽。
如果给使用枪斗术的人抓住机会,她就会快速地对着你的疏漏主动出击,逼迫你暴露更多的不足,最终形成恶性循环。简单来说,枪斗术不是靠着伤害,而是DPS取胜。
舰长这边不紧不慢,估计是习惯了琪亚娜的攻击方式,防守的动作与之前相比也少了很多匆忙的感觉。在琪亚娜攻击自己的间隔,舰长就会想办法去还击。但是攻击的力道显然没有第一次那么重,像是漫不经心的挥扫。
又是一轮攻守结束,琪亚娜已经消耗掉了些体力,有些急促地呼吸几下;而对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立在那里,甚至脸都没有红——他几乎没有怎么剧烈地运动,只是去防守和反击而已。下身的动作让琪亚娜许多看似凌厉的攻击都成了无用功。
“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琪亚娜后退一步接着快速冲刺,枪在手指间扣紧。同时在到达的时候右手食指离开扳机的位置,抓住枪管用柄砸过去。
几乎是攻击到来的瞬间,对方原本摆在肋下的刀已经横在了面前,剧烈的碰撞甚至击打出了几点微小的火花。舰长被猛力的一击震得连连后退几步,来不及做些规避或者缓冲的动作时,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攻击方式。这次没有再挡,舰长直接选择下腰,看着枪柄在自己的上方扫过去。但这就无异于自己的头部全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距离内——琪亚娜选择直接对着他的身体踢出一脚,如果命中目标,那么舰长可能会被击退到背后的墙壁上。
舰长选择使用那还被握在右手的刀。他的手腕带着力量翻转,在几乎锁死的角度上对着琪亚娜的面部刺去。但却并没有再进一步攻击。手腕正回来,带着惯性击打在琪亚娜左膝的韧带上。她的力量因为膝跳反射作用而直接卸掉一大半,麻痒的感觉在膝盖处扩散起来。虽然只是一秒不到,但对方很显然会借着转瞬即逝的破绽时机攻击自己。
即使是莽如琪亚娜,也知道不该再攻击了,她只能选择收回自己的左腿,好把身体的重心平衡下来。但是貌似有点晚了,琪亚娜听着刀刃破风扫来的声音选择了回避,但是自己却没有想到对方真实攻击的目标是手腕内侧,她吃下了打在肌腱上的一击,左手的枪掉了下来。人也因为失去了平衡而一下子摔倒,把自己的正面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刀刃微微地在琪亚娜的脖子前扫了一下,代表着将其斩杀。随后舰长向后退了两步,把刀放在邻近的武器架上。
“你输了哦,琪亚娜小姐。”舰长把看起来笑得没心没肺,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还给她。不过这个动作到一半,琪亚娜就从他那里劈手夺过枪,放进自己腰间的枪套里。
“不用你帮忙!我告诉你啊,这次只是我不想认真打而已,下次一定好好打一场!”
她赌气似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回到了场地的边缘。似乎是不大想去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人打败的事实。
雷电芽衣则是目睹了整场战斗,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自己从六岁,举得起竹刀的年纪就开始练习日本剑道中最为著名的一个流派的剑术——北辰一刀流。在自己十几年来的对抗中,她几乎没有输过几次,初中和高中时自己都是剑道社里唯一的女生,当然也是最强的那个社员。那些所谓剑道十段家伙的杀招,总会被芽衣轻易地看破并击倒。
现代的许多段位也只是摆上来充充门面而已,和真正的“杀人剑”不同,段位剑道最大的用处是拿来比赛和表演。就如同神州的“国术”功夫,在近代这种东西于火枪大炮面前失去作用开始,就连神州人自己也不大相信功夫这种东西。于是真正用来杀人的功夫早就失传,现在流传下来的不过是一点点皮毛。虽然剑道现在于日本年轻人中的待遇与当初的功夫在神州差不多,但是起码真正的精髓还是被保留下了一些。
“北辰一刀流”是日本江户时代末期千叶周作创立的流派,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是真正的杀人剑。一招一式无不透露着一个意图——砍下对方的头。
当一个高手遇见另一个高手的时候,最合乎逻辑的举动就是去上前挑战。真正练习剑道的是不应该去惧怕挑战的,就算是自己认负,也总能够学到些什么东西。芽衣还是随便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刀,踏进中间空旷的场地里。
“舰长,请指教。”
还没有从方才的战斗中缓过来,舰长就见到穿着猩红色制服的芽衣手里握着刀,鞠躬已经完成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必须接受对方的挑战,否则就是对于剑道极大的侮辱。
“看来还没完。”
舰长回礼,把刀横置于胸前。显然是一种防御的姿态,在不清楚对方的招式之前,使用防御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芽衣也没有必要让着一手,她以爆发性的速度冲来,刀光在冲锋的时候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是要一刀制敌,北辰一刀流不是追求神速的居合斩。所谓的一刀流更多的可以理解为刀刀到肉,刀刀制敌,稳扎稳打的剑术——这只是进攻的开端。
“叮!”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舰长放低重心,两脚死死钉在地上。巨大的力量直接震击得舰长手腕发抖。但是他还是努力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否则自己的刀应该就飞出去了。
芽衣在刀出手的一瞬反手握刀,旋转着刺向舰长刀身中段的“眼”。如果力道得当的话,这一击甚至可以让刀变为两截。
舰长则也跟着以极快的速度化解对手的攻势,他把力量放在腰际让重心下移,同时选择上移刀的位置来反击。在芽衣挥刀去挡住的时候对方的刀却又下移,芽衣凭借着反应才避免了被砍手。
芽衣感觉力道明显重了许多,而且这一招还没有结束,下一次攻击又到来,她只能抽手挡下,找几个合适的机会反打出几招力量十足的斩击。方才的这几下并不很像是日本剑道中的招式,佯攻以及“听劲”的手段,颇有些西洋剑的风格。如果舰长手里的武器不是太刀而是双手重剑的话,芽衣可能就挡不下攻击了——舰长是个用刀的高手,而且他貌似不止学过日本剑道。虽然西洋剑在日本人眼里一向以“花里胡哨”闻名,但是其中某些招式还是很克制日本剑道这种追求速度的攻击的……芽衣一边防守着,同时想办法去寻找敌人的破绽——用速度上的差距来一刀定胜负。
天照!
这是近乎于舍身同归的自杀式攻击,如果集自己全身力量发出的斩击被挡下的话,那么自己也就直接失去了防御的机会。在实战中这往往是最后的杀招,在任何手段都失效只能舍命一搏时,武士们都会不顾一切地发起搏命的冲锋。
芽衣的手精确地控制住了力量,刀也只是横在舰长的胸口。
“我输了。”
舰长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接着像是很轻松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
琪亚娜几乎想要拥抱得胜的雷电芽衣,不过她的表情倒是没有胜利的高兴,反而很凝重。
“芽衣,你不是赢了吗?”
“不,如果没有那个可能是因为耐力下降而暴露的破绽,输的就是我了。”芽衣明白如果舰长再认真些,她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容易去赢了。
“多过过招才能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我也很久没有练了,下降很厉害……”舰长懒散地把刀拾起来,慢悠悠地拿起制服外套穿上。“我想格斗训练我应该算是合格了吧?不知道三位意下如何?”
“嗯……”雷电芽衣率先点点头,“那,还有一个问题,我相信一个仅仅是‘学过一段时间’的人应该是不可能打过女武神的。而且还懂得西洋剑的招式来应对日本剑道……舰长的真实水平,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吗?”舰长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有些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应该算是镜心明智流的‘免许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