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的早晨也是一个凉爽的早晨。
陈爽孤独地站在码头边,思考着人生
他望着面前波澜壮阔的河湾,忍不住迎着凉爽的微风高歌着:
“晚风轻抚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
“大人。”
“咳咳!!”
陈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长吸一口气。他回过头来,看着迟到的麦克,脸色十分复杂。
“大人……?唱歌呢啊?”
“随便唱唱……”
“哎、哎!唱得不错诶!”
“呵,过奖……”
陈爽微微含笑,内心却波动强烈。
他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谁敢再打断我唱歌!我就要在心里狠狠地扎他的小人!
我现在就要扎!
“不好意思,早上起迟了点。我们上船吧,大人?” 麦克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像他才该是那个笑着说“没关系”的人。
陈爽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扎着麦克的小人,一边微笑着说道:
“好。”
“那行,随我来吧。”
“您先请。”
“你以前坐过船吗,大人?” 麦克一边顺着码头的楼梯往下走着,一边回过头来问道。
“很少。” 陈爽说着,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了码头边拴着的那一艘细长窄小的长船,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打起鼓来。
“怎么了,大人?” 麦克问着,弯下腰去解开了绳索。
“我没坐过这种的……” 陈爽咧了咧嘴,不安地问道:“这船,稳吗?”
“嗨,稳得很!您瞧好了!”
麦克说罢,轻身一跃便跳上了船。
“好身手!”
话音未落,就看麦克一个踉跄摔下了水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陈爽看着他在寒冷的水中狼狈地爬上了岸,只得默默地放下了心中的小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扎了。
“刚才那只是个意外……” 麦克哆嗦着说道。
“要不你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吧……?”
“没事,我不冷………”
“真的吗……?”
一阵微风吹过,冻得麦克呲着牙翻了个白眼。
“大人………一会见!”
麦克说着,一溜小跑地离开了码头,滴得一路上到处都是水。
陈爽面无表情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再度转过身来面对着烟波浩渺的大河湾,悠悠地练起了美声……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坐上了船
“阿嚏!” 麦克一个大喷嚏,喷得对面的陈爽脸一黑。
“着凉了啊?” 陈爽语气平和地寒暄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不打紧,大人。我身体好着呢,过会去镇上喝点热麦粥就好了。”
“镇上有饭店吗?”
“不,大人,一般是约克镇的酒馆卖热麦粥,您知道的,很暖和,也很便宜。”
“哦……哎对了,话说回来,我很想问一下。” 陈爽挪了挪坐着发疼的屁股,擦了擦鼻子问道,“为什么只有约克镇卖种子呢?下游的镇子不卖吗?”
“主要是因为约克镇有个大粮仓嘛。” 麦克说着,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吓得陈爽急忙捂住自己的脸。
“那,下游的维吉镇就没有粮仓吗?”
“有嘛,倒是也有……但是约克镇的种子粮啊,每一种都有一个单独的大仓,维吉镇咋比啊?这大粮仓是公爵亲自掏钱办的大工程,有这么一个大粮仓,能管住咱们这儿九年的饥荒呢。”
“这么厉害啊?”
“是啊,在约克镇管粮仓的都是公役。就是镇长见了他们,都得给他们让道咧。”
“那……那种子是不是卖得特别贵啊?”
“没有吧。” 麦克吸了吸鼻子,摇着桨说道,“约克镇的种子价格都是定死的,到现在也没变过价,不算便宜吧,但也确实不算贵。要是约克镇本地的居民啊,听说还能租种子,种完了再把种子还回来。”
“那这个粮仓是真的有点厉害啊,利国利民啊。”
“是啊,要不说约克镇是个大镇子呢?十年战争打完咯,约克镇还是约克镇。你看看别的镇子呢?不说别人,就说我们新鹰镇……”
“…………”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唉………” 麦克顿了顿,冲着水面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恨不得把自己的肺都从鼻子里喷出去。他摇了摇头,落寞地说道:“大人您来的晚,您是不知道咱新鹰镇以前的样子。”
“是。”
“哎……” 麦克叹了口气,又摇起船桨来,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有些时候,那帮狗屁领主真他吗是野狗生养的畜生东西,吃了你的粮,还他吗了个X地要生生看着你活活饿死……”
“…………”
“辛苦有什么用?辛苦了一年,到头来镰刀一挥,我们割麦子,他们割我们。种得越多,吃得越少,还不如他吗地去打铁……”
陈爽看着眼前那个骂骂咧咧,满口脏话的大老粗,不禁很难把他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整天笑容满面的麦克联系在一起。他长叹一口气,默默感慨道:
或许,这就是黑暗的封建时代吧
“大人,我知道我话多了,您别见怪。” 麦克忽然收住了话茬,脸色显得很差。他长吐一口气,摇着船桨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您跟那些人不一样……我就是知道。刚才我没忍住,多发了几句牢骚,您就权当没听见吧。”
“好。” 陈爽平静地点了点头。
“嘿嘿……” 麦克摇着桨,轻声笑了笑,又忍不住说道:“镇里人都说您跟子爵的关系不一般,老实说,刚开始我还挺怕您的。没想到您会愿意接任劳伦斯当镇长。哎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啊,您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嗯?” 陈爽听罢愣住了,他急忙往前一倾,盯着麦克问道:“啥意思?什么镇长?”
“什么……怎么了?” 麦克摇着船,好奇地反问道:“您不是,就要接任镇长了吗?”
“啥?” 陈爽吃了一惊,大惑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要当镇长了?我怎么不知道?”
“嗯……?劳伦斯难道没有跟您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啊!” 陈爽如实交代着,眨了眨眼睛困惑道:“不是……关键是为什么要我来呀?爷爷当镇长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您不知道吗?劳伦斯只是暂时的代理镇长啊。“ 麦克一边摇着船,一边看着河湾边的村子说道:”海克男爵这一死,领地又没有继承人,到时候肯定就归子爵直辖了。您跟子爵说话方便,镇长难道不是您来当最合适嘛?”
“我的妈呀,你的脑补能力很强啊……” 陈爽一拍大腿,连连摇头道:“你凭什么说子爵直……”
话刚到嘴边,立马就咽了回去——
不!不行!不能说出公爵才是真正的土地所有者!
让他保持现在这个误会的状态就够了!
不然麻烦就大了!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陈爽眼珠一转,急忙转移话题道:
“我是跟子爵有点瓜葛,但我从来没做过镇长啊!再说,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
“哎呀,大人您真是……其实大伙对这事都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愿明说罢了。对吧?” 麦克说着便微微一笑,眨了一下眼睛。
“对啥啊??这叫什么话呀?哪儿啊,我就突然镇长了我?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呀?”
“哎呀,大人您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呀!子爵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把您派到新鹰镇来,难不成,还能是让您来种地的啊?”
陈爽撇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啊喂
他tmd就是让我来种地的!
“不是……难道镇里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
“唉……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就是老镇长了呀。”
“那你们就去找老镇长嘛!”
“坟头都长草了,还怎么找嘛。”麦克说罢便放下了桨,冲着岸边的那个废弃的磨坊叹了口气道:“诺、就在那儿吊死的。”
陈爽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残破得只剩下一片扇叶的风车正孤零零地立在崖上,看上去异常地悲壮。
“那年呀,部队进镇征粮。交不上来,只好交命了。”
“…………”
我滴妈呀
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啊……
“唉,大人不愿意当这个镇长,也实属正常。” 麦克摇了摇头,接着划起船来说道:“我是以为劳伦斯早跟您说过这事儿呢,原来都是我想多了。您都别往心里去,权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陈爽的眉头向下一压,眼前忽然浮现出了老人那一双满是老茧,干枯衰老的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鼻头不知怎的忽然一酸。
“劳伦斯爷爷,真的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千真万确。” 麦克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能他也是怕你不答应,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唉,罢了,不说了吧!既然大人您不愿意,那我们也不能逼你呀。”
“我愿意。”
“大人……?”
陈爽略一定神,便从容地抬起头来正色道:“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还为了镇子跑东跑西的,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我从来没当过镇长,但既然爷爷都有意隐退了,难道我还能无所作为吗?”
“大人……这么说,您,您答应了!?”
“嗯。” 陈爽目光凛然,完全不顾后果地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来当镇长最合适,那我就边学便干吧。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陈爽说完这番话,自己心底也是一虚,对这个冲动的决定暗暗有些后悔。但既然话已出口,那就没有回头箭了。就算是从零开始,我也要认真当好这个镇长。
我的【底牌】只有一张而已
但也足够了……
“大人您真的愿………说话算话?不开玩笑?” 麦克又惊又喜地看着陈爽,眼睛里颤颤巍巍地闪动着河面的波光。
“此话当真。”
“哎呀!有大人您这句话,我这心里可就……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为人信得过!大人!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咱新鹰镇的镇长了!!”
“呵呵呵呵。” 陈爽笑了笑,轻轻点头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哎呀,您真是谦虚了……哦!大人你看,那就是约克镇的码头!咱们已经快到了。” 麦克欣喜地摇着船,慢慢地接近了岸边。
“好,这是之前说好的工钱。” 陈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枚锡币,递给麦克。
可是麦克却没有接
“怎么了?” 陈爽困惑地问道
“大人……你看那儿!” 麦克惊呼起来
陈爽瞪大了眼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河岸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