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
餐桌前，君惜言一把从叶煊的手里夺过装满酒的杯子。
叶煊头也没抬，伸手抓起一旁的酒瓶，直往嘴里猛灌。
“——叫你别喝了！”君惜言伸手横抢过那只酒瓶，怒喝道，“你把身体弄垮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难道你能把叶染喝回来！？”
“……那你又叫我怎么办？”叶煊抬起脸庞，两眼圈通红，下巴上满是数天没剃的胡茬。
他面色惨淡，话音沙哑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叶染说得对，像我这样的废物，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情，也保护不了任何人啊。”
“换句话说，你打算彻底放弃自己，也放弃叶染了？”君惜言冷冷地嗤笑一声。
“……因为没有了他在身边，我就是个一无所是的废物啊。”叶煊脸上浮起犹如哭泣般的惨淡笑容。
“好，很好——那你就一辈子当个废物吧。”
君惜言咬牙说完，愤然甩首走出了宿舍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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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煊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酒颈回袭，只感到脑袋一阵胀痛。
在房间里闷头喝了两天的酒，他的身体也几近捱到了极限。
一张文件忽然“啪”地甩在了他正趴着的桌板上——叶煊抬起头，正对上一张贼眉鼠眼的脸孔。
高博文。
“叶煊，你就直说吧，你还能不能打？”高博文睥睨着面前一脸颓丧的叶煊，吹胡子瞪眼地怒喝道：“东京决赛眼看就近在眼前了，你看看你这几天练习赛的数据算是怎么回事？上单的输出还不如人家一个辅助，阵亡率高得跟不要钱似的，一个三线俱乐部训练营的新生估计也比你这数据强点吧？你爱打打不爱打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咱们辉腾替补队伍里有的是厉害的新秀…………”
自从叶染失踪之后，高博文便三天两头过来以各种形式找茬，乐此不疲。
原因无他，高博文从来就看叶煊不爽，一心想打压他或者把他搞走，之前是有叶染在所以他投鼠忌器，现在制约没了，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正好，我确实也已经打不动了——叶煊哼笑一声，悠悠站起了身。
“高经理，你也省省力，别老费那唇舌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准备一下解约合同，明天我就签字，然后打点东西直接走人，咱俩都清静。”叶煊说道。
“叶煊……你说什么呢？马上就要打总决赛了，你这个时候要解约！？”一旁正巧路过的韩晟，愣愣地问道，“怎么你之前都没说过一声呢？”
“对不住了，老狼。”叶煊打了一个酒嗝，一脸丧气的干笑道，“兄弟我，真的是捱到极限了，撑不住了。”
韩晟先是满脸的怒意，之后，又渐渐被咬牙的无奈所覆盖。
他也知道，面对现在这样的一个叶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高经理，别忘了——合同。”
下一秒，叶煊抄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独自走出了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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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没过多久，便有零星的雨点，自灰蒙蒙的天空落下。
九月的冰凉的秋雨点点砸在后背上，抽尽了身体的余温。
叶煊两手插袋站在一家麦当劳门前，眼神直直地望向咖啡厅内。雨水自他的下巴不住滴落，整个人从后背到裤腿，都已被浸得湿透。
他却久久杵在那里，犹如雕像一般，僵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身前那面落地窗上。
恍惚之中，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隔过雨幕朦胧地浮现在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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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八蛋我这么丢人的样子不准随便拍啊！给我删掉！”
一身齐格菲的白裙装束的叶染，见叶煊举起手机在拍自己的哭相，顿时脸颊涨得绯红，整个人扑上桌子便去抢夺叶煊的手机。
但叶煊第一时间就把椅子往后挪动了十公分，令手机正好出离了叶染手臂的极限射程。
叶染只得咬着牙关、使尽力气在他面前挥舞着手臂，差一点点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笨拙的样子显得有点滑稽可爱。
半晌，叶染只能放弃了挣扎，坐回卡座上，像只斗败的白猫一样。
幻影渐渐淡去，眼前又唯剩下那面光洁的落地窗。
叶煊缓缓扬起脑袋，仰面朝向那苍白的天空，雨水沿着他的面颊流淌而下。
当初那美好得恍若梦幻的一切，原来都只不过是老天对自己的愚弄。
自己果然是被神所遗弃的人——就连救赎了他的那个天使，如今也已经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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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小时后，叶煊拖着濡湿的身体回到了俱乐部大厅，无力地仰坐在沙发上。
这应该是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吧。
仰着脸，眼前的天花板仍像是白天的天空般，一色晦暗。
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是这般凄迷的色调了，再也没有任何色彩。
忽地，一张白皙的脸孔倒映在眼瞳中。
许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沙发后方，俯着粉色的脑袋望向仰躺的叶煊。
“阿煊……你衣服都湿透了，这样子会感冒的。”许诺轻声说道，眼眶有点微微泛红。
叶煊眼神仍旧直直地望向许诺脑后的天花板方向，仿似没有看到她的存在。许久之后，叶煊微翕了两下嘴唇，幽幽地说道。
“诺诺……不必再对我这样关切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的怜悯和同情。”
许诺没有回应，只是垂眼注视着面前的叶煊，明澈的眼眸里辉映着点点水光。
“我没能保护好阿染，也没能解救他。对此，我必须承受处罚。”叶煊长叹口气道。
“我想不通……阿煊为什么必须要承受处罚？”许诺说道，“这件事从根本上讲，就并不是阿煊的错。”
叶煊神色凄苦地摇了摇头。
“叶染是我的手足，我有保护自己手足的义务。我的手足被别人伤害了，我就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你已经尽力了。”许诺试着安慰道。
“——我没有！”叶煊蓦地从沙发上爬起身来，激动喊道，“倘若当初，我能早一点向那该死的‘玩具箱’妥协，现在阿染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