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看你旅店的时候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工作没谈成啊？”挨了几计小拳拳的陈放赶忙转移了个话题。
真是哪壶不太提哪壶。
苏小昭脸上再度聚拢起乌云，说道，“是啊，工作告吹了。现在我才知道这个社会是多么地现实，根本不是我一厢情愿以为的那样子。”
“别灰心，这家不要你，不代表下一家也不要。多试几家，总有机会的。”陈放安抚道。
“我觉得大概他们都是不会要一个既没有才艺又没有文凭，长得也不好看的人的……”苏小昭丧气地说道。
“哪有，我觉得你很漂亮啊！”陈放赶紧更正道。
苏小昭倒宁可他更正的是前面两条。
就陈放那眼神，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就算说漂亮也不会让人觉得开心。
“我是不是应该放低要求，不去找白领的工作呢……”苏小昭呆呆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话音寂寞道，“你之前说过，人到头来都会去到般配自己的位子上，这就是命数。恐怕般配我的地方，根本也不是那些光鲜的写字楼，而是路边的饭馆子吧。”
“诶……你这么一说……”陈放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两眼放光道，“我记得今天有在前堂听到老板娘跟老板抱怨说，店里最近人手短缺，不但后厨缺人，前堂也需要更多的服务员，让他赶紧招人。我想你要是愿意来我们店里打工的话……我就跟老板引荐一下你，让你去面试一趟，怎么样？”
“你是说……要引荐我去你们的饭馆里当服务员么？”苏小昭喃喃道。
“啊当然，你要是觉得我们那小破馆子太屈尊了，就当我没说……”
“请你务必跟你们老板说一下！”苏小昭两手抓住陈放的右手掌，感激涕零道，“陈放，你真是我的救星！”
“啊……那个……包在我身上！”面对苏小昭忽然凑上近身、还紧握着他的手，猝不及防的陈放顿时憋得脸红脖子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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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刘记徽菜馆的大门外，苏小昭依旧穿着昨日的那套装束，静静地站在对街，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地等着陈放的好消息。
陈放本来说要苏小昭在旅舍等他消息，他今天上班去跟老板说，但苏小昭表示自己干等也是干等，还不如一道跟过去，但是先不进门，由陈放率先跟老板提出此事，如果老板点头应允的话，苏小昭就趁势进去，直接找老板面试。
其实这背后还有一层原因，是苏小昭不知为何，有点怕陈放带着行李离开后，就再也不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整个人就此蒸发。
陈放这根苏小昭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必须要时刻处于眼皮子底下，苏小昭才能安心。
倒不是害怕陈放诓骗他，就是害怕个万一。说到底，苏小昭现在对于自己的未来，不安得很。
见陈放迟迟没有再露面，手机上也没有任何回信，门外候着的苏小昭，越发地感到焦虑了起来。
陈放已经进去了半个多钟头了，怎么说也该跟老板知会过此事了，怎地还是没有半点回音？就算老板拒绝了，至少也该给他个回信，总不该让他一直在这街边上干耗着吧？
又过了一刻钟，心急如焚的苏小昭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钻出了餐馆的前门，兴冲冲地直奔自己而来。
“不好意思，老板刚才一直有事在忙，没好意思打搅他，拖到现在。”陈放急喘了两口气，说道，“面试的事情老板已经点头了，但至于最后要不要你，这我也保不准，只能请你尽力而为了。”
“诶，对了……我要问你一件事。”苏小昭怯怯道，“这家店里的服务员，大概是个什么水平的薪酬啊？我怕老板待会问我对薪水的期望，我一开口要得高了，老板不高兴，把我轰出来……”
“哦，这家店里的服务员工资都在每月三四千左右，你要是想稳妥点，就报三千，要是看老板中意你、想冲一冲，报个四千也无妨，再往上的话可能就有点不大合适了。”陈放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苏小昭点点头。
“那我们进去吧。”陈放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我带你去见我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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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小妹妹人长得真叫一个标致哇！”老板娘看着苏小昭，欢喜道，“这要是做了我们店里的服务员，绝对旺财啊！”
刘记徽菜馆的老板自然姓刘，是一家夫妻店。老板娘胖乎乎的，人很热情，常年坐在前堂吧台里做掌柜；刘老板则是个高瘦的中年人，统管前堂后厨各种事务，喜欢穿着复古风的马褂，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小妹妹，别紧张哈，我们就随便聊聊。”刘老板见苏小昭的面色有点紧绷，笑着开腔道，“你是刚高中毕业的吧？”
“嗯。”苏小昭答。
“以前有在餐馆里打过工么？”刘老板接着问。
“……没有。”苏小昭摇头。
“没有不要紧，可以学嘛。”刘老板说道，“我听小放说了，你想应聘我们这的服务员。实话实说，咱们餐饮行业的服务员还是蛮辛苦的，早上虽然不营业但夜班很多，基本上是日夜颠倒着来的。不知道小妹妹你有没有做好吃苦的觉悟啊？”
“我能吃苦的，刘老板。”苏小昭诚恳地说道。
“很好，很好。我就欣赏你这样吃苦耐劳的年轻人。”刘老板不住地点头笑道，“我相信只要有毅力不怕苦，你是能胜任这份工作的，所以下面我们要谈的，就是你的薪酬了。你所期望的薪酬，是多少？”
“那个……三千五，您看可以么？”苏小昭犹豫了片刻，答道。
虽然他本想求个稳妥，只报三千，但自己确实想要再快一点筹够那一万八的整形费用，所以还是忍不住地加了五百。他也不过是报了个平均数，不算很贪心吧？
“小昭，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员工都是包午饭、晚饭的。”刘老板忖了片刻，依旧和颜悦色地笑道，“我们的员工伙食可不便宜哦？也都是我们自家的后厨做出来的，用料不比给客人们吃的差，一顿划下来也值二十块，一天四十，一个月的伙食费就值一千两百块了。所以虽然可能你觉得我们魔都餐饮行业的服务员，月薪应该在三千多左右，其实很多地方都是不包伙食才有这样的待遇，我们既然包了一千多的伙食费，相应的工资就没有那么高了，需要刨掉这一部分。”
“那……您能开给我多少一月呢？”苏小昭不安地问道。
“两千五，包午饭跟晚饭。”刘老板简练说道，“工作一年后，如果业务能力不错，确实能够胜任，我们会给你再加一千。”
苏小昭沉默了。
才两千五一个月，这里面还得包含房租——这个工资水平不得不说，跟他来魔都之前所想象的，差距太大。
“刘老板……我能不能，回去稍微考虑一下……”苏小昭为难道。他有些不甘心就拿着这样低微的第一份薪酬，甚至想要隔天再去ASTV的同类公司那里搏一搏了。
“那也行。不过我今天下午还要再面一个来应聘服务员的，岗位只有一个，如果他当场决定要来，那可就对不住咯。”刘老板脸上依旧和气，但话音却让苏小昭觉得有点冰冷。
苏小昭咬着牙关，在老板和老板娘的左右逼视之下，进退两难。
“哎呦，老头子你这也太为难人家小昭了，给这么点钱，让一个姑娘家在这大魔都怎么过活啊？”老板娘适时插话，提小昭抱不平道，“姑娘家总归要点余钱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的吧？这样也是给我们门店的前堂增光添彩啊。这事儿我就做主了，特别给小昭加五百块一月，三千，怎么样小昭？”
“老板娘您既然这么有心……那……那我就在您这儿干了吧。”面对老板娘的“盛情难却”，最终，苏小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答道。
直到后来，苏小昭才得知，那年魔都法定的最低工资是2480元，刘老板最初报出的薪水仅仅比这多20元，如果低于这个数，他就违反劳动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