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染,26岁,凤凰俱乐部折旗战队经理。
当然正如各位所猜想的————这其实不是我真正的身份。
我真正的名字叫叶染,26岁,国际网络犯罪管制调查局“天网(G.R.I.D.)”下属情报部的B级探员。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曾经立志成为一个游戏解说的我,会有一天成为打击网络犯罪的特警。
我现在身处于这个非日常的世界,不得不说感觉上还是挺奇妙的——我就像是从一个平凡世界的普通人,穿越成了一名谍战特工片里面的角色。
Lucien第一次领我去到天网新人训练中心的射击室时,我握着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握起的柯尔特手枪,感受着金属沉甸甸的质感,真的是又兴奋,又有点害怕——毕竟这是弹指之间,便可以取人性命的武器。
而到了今天,枪械刀具,已经成为了我惯常携带的贴身物品。
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强得超乎想象。不管是曾经看起来多么遥不可及的非日常生活,只要你沉浸在里头一段时间,你就会变成它的一部分,就好像你从一开始就生长在这里一般。
天网为了让一些像我这样来自于日常的成员深入感受非日常世界的残酷,都会安排新人们去战地生活一段时间。我也曾经和安雪沁随同着UN的无国界维和部队,去往这个世界最饱受战火摧残的战乱国家。
从无家可归、即使缺臂少腿都必须以卖娼为生的女童,到发着战争财、奔走于各个战乱国家港口贩卖走私军火的西方商人,从手举AK、如嗜血猛犬一般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少年兵,到乘车巡游街头、大肆宣讲所谓自由独立的抵抗组织军阀,从肺部被弹片打穿、被PTSD折磨到日日服药的维和部队士兵,到不幸被恐怖组织绑架、惨遭枭首示众的战地记者————我看遍了各种各样我身在和平日常的时候,与我相隔一个世界之远的非日常。
当你身处于日常的时候,你会觉得日常是理所当然的,是会一直延续下去的东西。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有一个衣不蔽体的流亡难民母亲曾经跟我说,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平静地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居然会在某天深夜,睡在自己枕边的丈夫,会被一颗坦克炮弹的弹片削掉半个头颅;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还不满一岁的孩子,会在流亡的路上被饥肠辘辘的流民们哄抢而去。
安雪沁跟我说过,其实这些已经被军阀政客、以及各种国外虎狼势力搞乱掉的国家,维和部队是救不了的;美国出兵伊拉克打了八年之久,最后也还是一地鸡毛,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继续被内战折磨。
我不甘心地问,如果明知救不了,那维和部队派兵过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安雪沁答,一个山头失了火,如果扑不灭,至少要留些人监控火情,哪怕山被烧干成焦炭,也好歹要防止山火蔓延到下一个山头。出兵维和,其实是为了监控这个国家的战火,防止它蔓延到周边的其他国家,以及我们所身处的文明世界。说真的,即使你看到这个国家的人生活得如何惨烈,你也不会真的跟他们多么地共情、为他们痛彻心肺、嚎啕痛哭,因为他们并不属于你的民族,更不包括你的家庭。但尽管我们可能并没有那么热心地想要拯救苍生,但我们也必须要来监控这些随处可能飘散的火焰,否则如果任由他们野蛮焚烧,很可能有一天,它所焚烧的就是你自己的民族和国家,伤害的就是你自己的亲族和同胞。
我们所认为的正义,在很多的时候,其实也是护短和自私的。真正能做到大爱无疆的存在,只有神,人做不到。
和传承了千年的战争一样,伴随着科技进步而新兴起的暗网,作为人性暗面的另一个代表,也同样是一个在全世界播撒着杀戮和混乱的至凶之物。它就和战争一样,其实是剿灭不掉的,因为人性里的暗面本就无法根除;但如果不对它进行严格的监控和限制,任起野蛮生长,我们那一向和平安泰的日常,就会在不知某一天,被它彻底地颠覆侵蚀。
所以其实归根结底,我并不算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我从来也没有那么伟大。
我无意去守护这一整个世界的和平安康,我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做到的那般自大和狂妄。但我有一个小小的目标,那就是守护那些我在乎的人,保证他们所身处的日常,不会被这些暗中蠢动着的邪恶势力染指。
它们其实已经在侵蚀我的世界了,这一点,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体,亲身体会过了。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它们逼退回去,让它们缩回自己蛰伏着的深渊里,绝不会再让他的爪牙,碰触到我所珍视的人们一分一毫。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完全不知道“玩具箱”这个暗网组织究竟在哪个国家,成员都有哪些人。兔子的行踪掩藏得一向很好,天网的各路探员奔走全世界追查已有数年,都没有成功地探知到兔子的真身,以及“玩具箱”的老巢。
于是乎,当我在天网里完成了一系列艰苦训练、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探员时,我便向直属上司Lucien,提出了一个“守株待兔”计划。
是的,我要守着一块亲手打造的阵地,然后把那只狡诈的兔子给诱骗出来。
为了防止自己重要的人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被伤害,我便以一个俱乐部经理的假身份,将他们聚集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以便随时照看他们的人身安全。毕竟现在他们连吃喝睡觉都在我的这座“堡垒”里,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稳妥的保护措施了。
原本我是想要把许诺也从韩国挖回来的,但是她一直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我还让叶煊老狼君惜言他们都各自联系过许诺,但都没有音信。一段时间如果还联系不上的话,我打算亲自去趟韩国,去CNG的总部寻人。不过现在折旗战队刚刚起步,诸事繁忙,我一时半刻还有点走不开。
随着折旗战队在赛场上的不断进阶,他们终究会成为足以左右世界赛冠军归属的顶尖强队,那么那些博彩公司的庄家们,是不可能不出面来和折旗战队接洽的。
所以我对兔子的露面,丝毫不持有任何怀疑————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曾经在他面前,我是猎物,他是猎人;但这一次,我们的立场颠倒了。
就由我,来屏息静气地狩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