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白洛恩和我的共舞，已经成为了舞池视线的焦点。
激越的音乐声中，我们所演绎的探戈已是艳煞全场。我们的默契堪称无懈可击，顿挫有致的舞步激昂而奔放。
大吊灯下黑与白的纠缠，成为了舞池中一抹最为抢眼的颜色。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我问道。
“张扬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白洛恩笑着应道，一手撩起我的腰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圈。
直到白洛恩和我一曲舞罢，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便自一旁径直走来。
“小姐姐，能否赏光与我共舞一曲？”银色面具的少年嘴角扬起一道弧线，清润的嗓音显得有些中性。
我怔了一怔，随即说道：“抱歉……我不太会跳。”
我惊讶于目标人物居然这么快就被吸引来了——果然如白洛恩所言，张扬是有张扬的好处。
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兔子往来甚秘的，神田组的少当家。
“小姐姐太谦虚了。刚才你华丽的舞姿，全场的人可都是有目共睹。”少年微笑道，“更何况会不会完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小姐姐你的心意，是否愿意赏光。”
少年礼貌地将左手递向我，我踌躇地抿了抿嘴唇，缓缓递出了右手。
白洛恩之前就说了，我要尽量显得“欲拒还迎”，既不能太轻易地答应，也不能一下子完全拒绝。
总之就是要吊足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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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恐怕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吧？”
对方见我的脚步有点拘谨，不由地爽朗一笑。
“其实你无需这么拘谨。假面舞会嘛，谁也不认识谁，只要自由自在地闹个痛快就可以了。”
面对少年的搭话，我始终一言不发。对方面具下的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对方提出了一个令我心头一紧的问题。
“抱歉……这个不行。”我拒绝道。
“不是说现在，我是说舞会结束以后，总可以吧。”少年追问。
“……那也不行。”继续拒绝。
“一眼都不可以吗？”
“……”这里差不多要退让一步了。
“你真是令我倍感好奇啊，小姐姐。”少年笑道，“难道你对自己的相貌这么没有自信？”
我默不作声，良久，回答道：
“如果你实在坚持……等到派对结束，我在这座建筑的顶层等你吧。”
少年飒然一笑。舞曲正巧奏完，少年放开了我的手，礼貌鞠上一躬，随即转身没入了人群。
啊好累啊，我感觉自己在演绎一个可劲儿钓富二代的心机女……罢了，为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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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我瞥了一眼远处正在舞池一边的白洛恩，给他发去了一条讯息。
“目标咬饵了。他邀我跳了一支舞，我答应派对结束跟他在顶层四楼碰面。一切按计划行进。”
远处白洛恩的脸上，亦露出欣喜之色。
紧接着，只听交响乐团演奏的乐曲声，在一道终曲下铿然而止，作为派对暖场的假面舞会貌似也就此落幕了。
但这还仅仅是派对的前戏，对于这里的“暗网”人士们而言，正头戏才刚刚开始。
演奏团打点行装离场后，大厅内的灯光也尽数熄灭，只剩下一道聚光灯，照在大厅一侧的歌台上。
一个黑西装的身影阔步走到了聚光灯的正下方——看起来像是下面即将开始的派对活动的司仪。
而看清那人面貌的一瞬间，我的呼吸再度凝滞。
没错，那个司仪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邪恶的兔子脑袋——D。
“女士们先生们，鄙人很荣幸地再一次作为我们年度派对的主持人，同大家一起拉开，我们第五届‘玩偶竞拍大会’的帷幕————”D话音昂扬地宣布道。
“玩偶竞拍大会”……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常人的活动。
“活动的规则大家应该都是很清楚的，鄙人就不再予以赘述了——按照惯例，在商品进行一轮展示后，请大家自行举牌，价高者得，祝各位都能通过我们‘玩具箱’，买到自己心仪的‘玩具’~好了闲话不多说，下面我们就展示第一件商品吧。”
“有请1号——‘雪月花’系列的第一款人形，‘雪’。”D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间的暗门应声而开。
下一秒，只听一串细碎的叩击声，一个纤细的身姿便踏着尖细的金属鞋跟，碎步自幕后走到了歌台前。
少女裹着一身雪白的连身蓬蓬裙，华丽的衣物上缀满了黑色的装饰缎带，覆着黑袜的两腿踏着锃亮的黑色高跟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行进的很慢，走路好像有点吃力的样子。
这个被叫做“雪”的女孩，留着一头黑色的姬发式，精致绝伦的俏丽面庞上没有一点表情，像是细工雕琢的雏人偶一般。
她的华丽着装，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动漫角色，难不成是个coser？
“下面开始近距离展示环节，‘雪’会在场内巡游一圈，大家可以尽情地观赏。”D说道。
接着，“雪”便迈着细碎的步子，开始在场内的人群间缓步游行。待到她走到了距离我只有咫尺之距，我仔细审视着少女的样子，无端地感觉她的模样里，充斥着一种违和感——或者说是“异质感”，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违和、异质。
那白皙的脸膛衬着一对大而透亮、足以分辨出大厅里数百众人倒影的黑色眼眸——只不过这双眼眸的黑色瞳仁极大，大到几乎完全看不到眼白，不免更显出有几分像动漫角色或者等身玩偶一般的奇异感；脸部以及肩膀和大腿处裸露着肌肤，都散发着仿若洋娃娃般的细腻质感，漂亮得……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真实肌肤。
紧接着，我偶然地发现了更加怪异的细节——她的颈脖两侧，包括两臂裸露的皮肤侧边，居然还有着像是塑料玩具一般的模具压合线。
下一秒，我惊觉于这份异质感的来源————她的皮肤，没有毛孔，亦不存在汗毛。
即使是上过妆，那也只能一定程度地掩盖毛孔的痕迹，不可能将毛孔连同汗毛一起完全消除。
我渐渐地有点领会到了——我毕竟对化妆和变装有所研究，能发觉人类皮肤跟人造伪物之间的细微差别。没错，她的整个模样，从头到脚，也全部都是伪物——而且是如同字面意义的伪物。
因为她的皮肤虽然看着同真人毫无二致，但其实它根本就是一层假皮。
她不是【coser】，而是【kig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