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D的叙述，我只觉自己的胃里一片翻涌。
为了治疗我脸上的伤，我已经不知道替换了多少千克的“息壤”——换而言之，我究竟是杀死了多少头无辜的鲨鱼和鲸鱼！？
“我之所以离开‘天网’，是因为我目睹了太多他们那帮所谓‘正义之师’的黑暗面，我最终知道了——黑暗面是普遍存在于人性中的东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论处是正义方还是邪恶方，你都避不开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浸染、吞噬。既然如此，其实也就无所谓正义或者邪恶了，不是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话音颤抖地辩驳道。
“你的话音却是在明显地动摇呢。”D隔着面具，发出狞笑般的声音，“不必着急，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往后我还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地揭示给你。至于当下首要的工作呢——当然还是要先把你变成一个完美的‘玩具’啦。”
我的视线垂落在被D带进来的、平放于有机玻璃桌上的那个厚重的金属提箱——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八成是“息壤”。
“因为要开始有点小复杂的改造工序了，会需要你的全面配合，所以下面呢，我就将解除你的手铐和脚镣，让你自由活动。不过，为了防止你做出一些愚蠢无谋的莽撞举动，我要先给你戴上一道保险措施。”
说完D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金属箱子的密码锁，从里面取出了两个银色的圆环，看起来像是项圈一类的东西。
果不其然，他咔吧一声打开了其中一个的搭扣，金属项圈像手铐一样开启成两个半圆。随后他将之围在我的脖子上，缓缓闭合收紧，直到一声闭合的机括声响起。
项圈的内径似乎有点儿小，多少压迫到了我的喉结，不过因为内壁是某种软质的弹性材料，所以还不算是十分难受，只是喉咙有点不自在，讲话声也会因为压迫而不自主地变细。
我本以为这个物件只是为了收拢喉结、拔高声线，然而下一刻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
只见D拿着另外一个同样的金属项圈，径自走到了房间的一角，那里置放着一个油罐般的金属容器，像是带盖的垃圾桶。D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顺手就把项圈给扔了进去。
我正不明所以时，只见D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遥控器，用手指在上面戳了几下密码。
D输完密码后，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金属罐子里，传来了异样而危险的声音——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这个越来越急促的声音，我记不得在哪里听过了，但我知道它寓示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轰——————！！！”
顷刻间一声钝重的爆响传出，喷薄而出的火光和气浪直接掀飞了金属罐子的顶盖，后者飞撞在了漆黑的天花板上，又随之铿然落地，旁边的金属罐口冒出滚滚白烟。
“如果你看过《大逃杀》，对这个爆炸项圈一定不陌生。”D以一副气定神闲的口吻讲解道，不知为何，那张圆头圆脑、萌态可掬的兔子脸孔在我眼里，忽然拧结出了犹如邪神一般的凶煞狞笑。
开玩笑的吧————会死的啊！！这玩意爆炸了绝对会死的！！！这可不是恶作剧或者整人秀的范畴了，这是物理意义上的存在抹除啊！！！
“一般意义上的爆炸项圈的使用规范应该不用我再重复了吧？好吧保险起见我还是重复一下，以免你一个不谨慎，就把脑袋炸没了。”D戏谑地说道，“擅自逃出这座建筑，自动爆炸；擅自动手拆除项圈，自动爆炸；犯下袭击我或是偷盗遥控器之类的严重罪行，我输入密码，手动爆炸。”
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会以各种理由爆炸的东西，现在就箍在我的脖子上——涌起的恐惧感，渐渐浸透了我的心肺。
直到这一刻，我才后知后觉地认知到，自己所身处的，是一个真实意义的，性命攸关的情境里。
走错一步，真的会性命不保。
我叶染的余生，真的就要腐烂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了吗？
“下面，我还需要一位帮手来协助我完成这个改造工程。”D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间的暗门应声而开，“进来吧，爱。”
下一秒，一个纤细的身姿便踏着高耸的金属鞋跟，阔步走进了房间。
她的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套浑黑色的紧身胶衣里，腰间束缚着一道道绑缚皮带，足踏着缀有金属铆钉的黑色高跟皮靴。
然而，待我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我赫然发现那正是之前在会所的出口处跟我交手的，那个叫**的女孩子，她一头樱花色的俏丽短发，脸上依然罩着那顶玉藻前的狐狸面具。
只见狐狸面具下沿开始，黑色的乳胶薄膜将爱的全身严丝合缝地密封，密实无缝地贴合着她躯体的任何一条曲线，覆盖住了她的整个体表。雪亮的反光随着她的动作如银蛇在她的体表游移，胶衣的边缘也因为屋顶灯光的映照而盈盈发亮，清晰地勾勒她形致优美的锁骨、肩胛、腰身和大腿。
这副充斥着D邪恶趣味的奇诡面貌，却不知为何，竟令作为观者的我的心头，隐隐萌发出一种背德的兴奋感——毕竟我也是一个健全的男孩子。
“看来你对胶衣之类的也有点兴趣呢。下次有机会也务必让你尝试一下，不过这次我们要穿的是别的装束。”D哼笑道。
接着，爱按照D的指示，用钥匙解开了我背在后面的手铐、两只脚镣，以及腰间带锁的皮带，不知在这铁椅子上被绑缚了多少个小时的我，终于可以缓缓站起身来，舒活一下筋骨，以及浑身淤滞的血液了。
“所以你这是要……把我也变成她这副模样吗？”我喃喃问道。
“Bingo。在‘玩具箱’这个地方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主人，一类是玩具，你自然是属于后者，当然得要有玩具该有的样子。”D笑道，“那么作为准备，先全方位地清洁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