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D再一次发出了会面的命令。
这一次，D将我带到了一处郊区荒废的仓库里。
D推开锈迹斑驳的仓库大门，走进光线昏暗的室内。
正站在仓库中央的，是一名体型彪悍的成年黑人，正两手背后、两腿分立，呈美国大兵式的站姿屹立着。
我见到这名浑身肌肉如铁疙瘩般的黑人，心跳开始有点紊乱了。
不会吧…………上次的中年痴汉还算好的？这次直接换黑人佣兵？？？
神啊，救我！！！
我正混乱着，D忽然开腔了，说出来的话却令我意想不到。
“这是你的体术教练——强森，美籍雇佣兵。他的战力远在‘飞车’、‘角行’他们之上，是真正在最险恶的战场上历练过的强者。”D指了指身前那面无表情的巨汉说道，“在下面的一个月里，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接受体术训练，强森会教会你使用一些基本的刀具、枪械。”
“…………体术训练？”我讶异地重复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这就是非日常里的日常课程。”D说道，“在地下世界，丝毫不具备自保能力的人是活不长久的，所以这些是必备技能，不想学也得学。”
望向一旁桌台上防置着的一排手枪，我有点明白D的用意了。确实他说的没错，我既然是他的弟子，体能方面就不能太不合格。
知道这只是体能训练，我也算松了一口气——毕竟体术训练虽然劳累，但起码无需担心面临惩罚的折磨。何况我在天网也已经历练过一年了，也算是有点底子，不至于像一个刚刚离开日常世界的羸弱青年一样，完全应付不来。
只是我有一点不理解，D为什么要磨炼我的战斗技能，这难道不是给自己提供更多反抗他的机会么？
还是说D压根我不在乎他的反抗，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
“When shall we begin，sir？”
一旁的强森似是已有些急躁了，以粗重的话音操着口英语说道。
D扬了扬手，示意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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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刻钟后，我便感受到了这训练的严苛程度，甚至超出了我在天网的训练。
“Hold the knife like this！Strain your arm，you blow-up doll！”强森粗鲁地吼道，蛮横地一扯我的手臂。
“呃！”吃痛的我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Shut the fxxk off！”强森恼怒地挥手拍了一记我的头部，毫不留情的掌击弄得我的脑袋一阵眩晕。
一旁的D则一言不发，对于强森的粗暴举动熟视无睹。
整整一个夜晚，我便在强森粗鲁的责打中，一遍遍地练习着挥刀的动作，直到凌晨五时，D才随车将我载回洋馆。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无休止的疲劳与疼痛，彻底麻痹了我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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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月的末尾，我的课程，已经是以短刀为武器，同大块头的强森进行搏击。
短刀没有开刃，所以强森并不会因出手过猛而误杀掉我——但被他的大力一挥擦到的话，仍旧是会皮开肉绽，尽管我身上还有一层“息壤”的防护，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然而此刻身为巨汉搏击对手的我，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惧意。
现在全身的痛感都已陷入麻痹的我，即便真的被强森的刀割到，恐怕也不会发出一句呻吟吧。
强森面色阴沉地逼视着我。接着——他的足下稍一发力，整个身躯便如猎豹一般猛扑向我。
我振臂挥刀，流畅而娴熟地以刀刃的侧劈瓦解了强森的这记突袭，并顺势递出一记刺击。
强森灵敏地闪身避过，随即一扭身，提起飞腿扫向我的小腹。
我两臂相交挡在面前，结结实实地接下了这千钧一击，并转身再次挥刀攻向强森的头部。
强森蓦地一仰脸，刀刃自他的鼻尖一扫而过。随即他趁我挥空的间隙，一把擒住了我持刀的手腕，另一只大手则就势猛地咬住我的颈脖，一个利落的侧摔，便将我制伏在地。
强森轻蔑地以为这一战已经宣告结束，没想到我还藏了一手，将刀刃及时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翻身飞起一刀，逼得强森松开了束缚——下一刻我高喝一声，再度攻向强森。
两刃相交，一绺茶银色的长发缓缓飘落，强森的大臂上则绽开了一道殷红的血花。
只听一旁蓦地响起了拍掌声。
——啪、啪、啪。
“到此为止吧。我，这一个月你进步得很快。”D语气里透着明显的赞许，“你的确是块出色的材料——那一晚我目睹了你同飞车角行的一战后，便已对此深信不疑。多数与你同龄、比你还要壮实许多的男性，都很难达到你现在的体术水平。”
我略显惊讶地望向D。虽然这一个月强度数倍于“天网”训练课程的魔鬼训练历程令我几乎感到生不如死，然而此刻积压了如此长久的负面情感却在瞬间消减了大半——或许是头一次听闻D夸赞自己的言语，此时我的心中，竟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那么，体术的集中训练就到此为止吧。”D说道，“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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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我眼见到后座上叠放着的衣物，已经不再发问，按部就班地开始在后座上替换起来，也不再有丝毫的羞耻之意。
反正就算脱去所有衣物，我也不曾有露出过真正的身体。
这次仍旧是一套黑色的晚礼服，旁边还放置着一张白色面具，一把上了膛的勃朗宁手枪，以及两柄Ka-Bar军用短刀。
我心头隐隐一震。
既然提供了武器给他——D这一次要送他去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一处战场。
“今夜有一笔生意要谈。”D没等我发问便径自说道，“我要带你去的，便是交易现场。”
“交易的商品是……”我问道，内心不免升起一股阴云。
“冰毒。”D利落地答道。
“你……也贩卖毒品吗？”我惊愕地问道。他认定毒品的万恶的东西，而至今他依旧相信D是向往正义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染指于毒品这种极恶之物。
“对，但我出卖毒品的对象很局限——仅仅是十多个我预定扼杀的目标，并且不是转手给他们进一步出售，而是直接供给他们吸食。我很清楚我的目标之中哪些人是瘾君子，我一方面通过售卖高纯度毒品来榨取他们的大量钱财，更重要的是，这些高纯度毒品的毒性都很强，食用者持续吸食的话身体撑不过几年，而用这种方式杀死他们，比起暗杀之类的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唯一的不足只是过程比较缓慢。”
听闻这种惨无人道的毒杀方式，我面色微微泛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觉得这种方式很残忍对不对？”D冷哼一声说道，“所以你仍旧没能全然改变你那天真的思维方式——如果这样讲，那些向无力承受长期毒品消费的下层阶级们抛售毒品的毒贩们，岂不是更加残忍？他们榨取的是无辜之人的钱财和生命，而我，只是将他们施予无辜者的残忍折磨，原样地返还于他们自身而已。”
我顿时睁圆了眼镜，无言以对。
“你忘记了塚本达哉的那张可憎嘴脸了么？对待像那样的人渣，有必要选择手段么？”D加重了话音说道，“今夜，我要会见的是一名在金三角黑市上颇具名气的毒枭，名叫罗康，是个缅甸人，他就是我这次临时联系的交易对象。谈得妥的话还好，万一话不投机，交易现场很可能就会变作战场。若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你就凭借过去的一个月里学会的本领，拼死保住自己的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