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幕

作者:苏芊里 更新时间:2020/11/7 0:27:16 字数:2844

(*本章开始切换为叶煊视角)

分手后的第一天,我和叶染一起去了北郊的公园,去看当季的早樱。

天气还是有些阴霾,不过没关系了——我们俩的心境,都已经豁然开朗,清明如镜了。

叶染今天的扮相依旧是阿染。要说为什么——因为他希望能让阿染,同我有一个正式的道别。

毕竟,今天便是他作为阿染的,真正的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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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染并肩走在落满了樱花瓣的林间小路上,看着头顶上如皑皑白雪般盛放的早樱,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好美啊。”阿染边走边感叹道,“简直都不输给上野公园的樱花大道呢。”

说得没错——但再怎么美的胜景,此刻在我的眼里,也美不过面前白衣胜雪的姑娘。

阿染今天穿了她标志性的纯白色连身裙,一如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素衣白裙,如芙蕖出水。她纤细的皓腕上,还环着那条我送给她的佛珠手串,那是她一直一直都视为珍宝的东西。

“上次去东京,都没能和你一起逛一逛秋叶原、上野公园和浅草寺,去浅草雷门合个影什么的,现在想想真是可惜。”我轻叹口气道。

“今天也算是补上了嘛。想要合影么?来。”

阿染麻利地掏出手机,调出相机的自拍模式,用镜头框住她的脸庞、以及我有点猝不及防的脸,旋即咔嚓一声。

“噗————”她看向我果不其然被拍成了表情包的脸,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什么表情嘛!你在练习咬肌么?”

“谁让你要拍都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嘟囔道。

“没事,我给你加个美颜,再加个狗耳狗嘴巴……你看你看,表情包被完全遮住了有没有?”

“脸都快没了,那拍我的意义究竟在哪啊…………”我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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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一条小河上的木桥,我们在河畔一处长椅上落座。

零落的樱花瓣,飘落在了阿染两腿上的白色裙裾,她将一只用布包裹着的精致便当盒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地码放了一排用餐纸夹好的三明治。

“来,吃个便当吧。临时出行没法准备太复杂的菜色,就凑合一下吧。”阿染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块三明治,两手捧着递向我。

我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挺不错的味道,好像是加了蟹肉和牛油果。

“很好吃啊这个。你什么时候做的?都没见你啥时候下的厨。”我问道。

“只是我早晨起得比较早啦。”阿染笑道,“你这种熬夜打游戏的人,是从来都不会跟我在清晨照上面的。不过天天熬夜打游戏的毛病确实得改改哦,我不介意你,不代表你以后的女朋友不介意。”

阿染又用保温杯的杯盖接了一些她泡的蜜桃乌龙茶,细心地呵呵吹了两口,然后又浅尝了一下水温,才递给我。

以后的女朋友…………吗。

我的心头无端漾起一阵酸涩。

明明昨天是自己亲口提的分手,一想到以后陪在自己身边的将不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我终究还是觉得挺感伤和不舍的。

像阿染这样完美的女孩子,想来我终此一生,也不会再遇到了吧。

不过饶是如此,我也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毕竟像阿染这样的完美存在,是“只应天上有”的;而我配得上的,终究还是人间的女孩子啊。

以燃烧生命和灵魂换来的完美,不是凡人可以长久享受的东西呐,故不可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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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我们继续在樱花林里前行着。

时间飞逝,不觉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傍晚。

快要到了这场约会落幕的时间了。

“怎么样,跟前女友的这场约会,还算满意不?”阿染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道。

“满意满意,一百分的满意。”我连连点头道,“唉,只是‘前女友’这个称谓稍微有点伤感啊。”

“那没办法,别忘了可是你甩的我哦。”阿染扁着眼睛道,接着又摆出悲情剧女主角的夸张架势,仰天长叹道,“真没想到,我堂堂ASTV头牌解说、《巫师战线》最萌Coser,居然也有被人甩掉的一天,天理何在!——开玩笑啦开玩笑。”

“你真是个骨子里的戏精啊,阿染。”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承蒙夸奖。”阿染半闭上单只眼睛,俏皮地一吐舌头道,可爱值飙到满点。

啊,好想再多看几眼这张可爱的脸庞啊。

时间都去哪了呀,这张脸蛋,我还远远没有看够呢啊。

“差不多了,再过一会要闭园啦。”阿染一手挽起我的胳膊,大步往前走去,“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说声道别吧。”

头顶的云层兀地分开一道狭缝,一缕阳光从天际倾斜而下,照亮我面前的那一条樱花大道。

“啊,这个场景很不错呢,用作告别正合适。”阿染轻笑道,“有点像《天气之子》开篇里的那个一线阳光的场景呢。”

“你要走了么,阿染?”我侧脸望着咫尺近前的她,不舍问道。

“……嗯。”阿染摆出温暾的八字眉,浅淡一笑,“我得走了。阿煊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不必再往前走了。前面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好。”

“你……还会回来么?”我话音微颤。

“叶染应该还是会回来的,至于我……恐怕不会了。”阿染眯起清眸,露出一个凄迷的笑靥。

“你好不容易回到了日常世界,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回到那个非日常的世界里?即使你不用作为阿染留在我的身边,至少留在日常的世界,我们一起像曾经大学时候那样安静而平和地生活,不好么…………”

我五指抓起阿染的衣角,话音几近恳求般,急促地说道。

阿染摆出一个载满了宠溺的浅笑————

下一瞬间,阿染的微凉的唇瓣,已然贴合在了我的嘴唇上。

一切的言语,在这一瞬间,都已苍白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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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轻轻踮高的脚尖,缓缓放下。

“­­————就像你想通了一样,关于我的人生应该去到哪里的问题,我也想通了。”

这一次的嗓音不再是修正过的阿染的嗓音,而是叶染的男性本音。

阿染——这个时候大概应该说是叶染——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亢奋、懊悔、憧憬、歉疚、爱怜、畏缩、放纵、憋闷、坚贞决绝、意犹未尽,全都糅合在一起。

但不管他脸上挂着的是何种表情,我都很清楚一件事情:

他的内心,已经下了决断。

紧接着,叶染徐徐讲道————

“我,叶染,是打击网络犯罪的正义联盟,‘天网’的一员——尽管我一度,都已经忘记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但我现在想起来了,正是在你的提醒之下,这一点我真的要感谢你,我的弟弟。

只要那些像D一样的人形灾害、瘟疫轴心还存在于暗网里,只要他们还在将混沌与破坏散布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属于我的战斗,就一刻也不会真正的停止。

这就是我的天命,也是我能够救赎那个自厌自嫌的自我的唯一路径。

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需要我的,我的存在是必要的。

只有在那里,我的灵魂,才能获得真正的,如同飞鸟一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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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该走了,阿煊。”

紧接着,话音切换回了属于阿染的细嫩嗓音。

阿染瓷白的脸庞缓缓远离,悠悠说道,“不必挂念我——因为,我一直都在。”

说罢,她飒然地转过了身,义无反顾地阔步走向了我面前的那条樱花大道,纤俏的身形浸沐在樱花吹雪的那一片光亮中。

直至她的身影已经在光晕中变得模糊不清,我抬手遮挡在眼睛的上方,依稀看见她素白的身影回望向我,两手背后、躬腰翘首,冲我高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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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煊。

你真的长大了。我好开心。

再见啦,我的小英雄,

你会有一天,成为让我骄傲的大英雄的。

我明明只是一个虚像,

是你的爱,给予了我灵魂。

能被你爱着,

是我这短短的一生里,

最最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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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失声嚎啕,两手不停地来回扒着眼睛,哭得像一个孩子。

再见了,我挚爱的女孩。

再见了,阿染。

我再度睁开泪水迷蒙的双眼时,樱花大道的尽头已空无一人,唯剩一片金色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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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曲

葉桜 / 北乃きい

あの日の私が见てたら何と思うかな

今は後悔してないかなそれとも…

谁かが手軽な幸せ见つけて笑ってる

憧れてるわけじゃないけど思い出す

恋爱と引き换えに今を手放せないけど

ときどきあの気持ちも欲しくなる

叶桜そっと色づいてはなが舞い落ちる

何度目に见る风景だろう今まで

「君は一人で大丈夫」今もあの言叶

この暮らしに惯れた今でも缲り返す一人きり

毎日时计に追われて阶段駆け上がる

不器用な真面目身につけて気を张ってた

正直に生きてきて何を手にできたかな

ときどきふと涙がこみあげる

叶桜さいて散るたびに胸が騒ぎだす

选んだ道はよかったのか振り返る

君と歩いた并木道今もあるけれど

さよならから远く离れて歩いてる

叶桜そっと色づいてはなが舞い落ちる

何度目に见る风景だろう今まで

「君は一人で大丈夫」今もあの言叶

この暮らしに惯れた今でも缲り返す

戻れないけどいい

戻らないけどい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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