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镇长没有过去
“死透了。”
镇长看着地上奴隶商人残破的身体,在确认奴隶商人已经死亡后,便走出了废弃的下水道。
“看样子是被利器割伤后失血过多,而X那用来交易用的3000金币也不见了,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应该是被X拿走了。”
现在镇长所思考的是,X那剩下的1000金币是怎么拿到的,如果X是镇子里面的人,那么可以使用自己家中的积蓄,但如果不是镇子里的人,那么就得通过与镇子里的商户交易来获取那1000金币,毕竟1000金币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冒险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的话很容易遇到意外。
陷入沉思中镇长都没有发觉到自己已经走到了镇子的广场上,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思考过了。
根据调查是X屠杀了风狼,那么他可以将那只风狼贵重的地方拿给商户出售,等下去调查一下,要不要直接去矿洞......
“诶哟!”
突然响起的惨叫声将镇长从沉思中拉回来,这时镇长才看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旁一个瘦弱的流浪汉的右脚。
“抱歉,没事吧?”
“我的脚......”
镇长蹲下身子,想仔细查看一下流浪汉的状况,而镇长身边卖苹果的年轻人目睹了这一切,赶紧用手将镇长的身子拉起来。
“镇长,别上他的当,这个人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老婆房子都给自己败光了,自己又没钱,就想到用这种方式来讹钱,你看他的脚都给别人踩青了。”
说完,年轻人对一旁的流浪汉吼道:
“快点滚出我们的镇子,你也不是这里的居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还没吸取到教训,要不要我和我的兄弟们让你复习一遍。”
面对年轻人的怒吼,流浪汉依然做出痛苦的样子,但曾经在戏剧院担任演员多年的镇长,从一开始就看出流浪汉这副表情是装出来的。
但镇长并没有像年轻人一样,对流浪汉做出什么粗鲁的举动,而是拿出了一枚金币递给年轻人。
“能卖给我一个你的苹果吗?”
“诶?镇长你别给我钱,我送给你,而且一枚金币也太多了,一个苹果只要三个铜币而已。”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跑到自己的苹果摊旁,拿起一个颜色最鲜艳的苹果递给了镇长,而镇长本来想将自己手中的金币硬塞给年轻人,但年轻人全力拒绝。
“镇长,你为这个镇子做的太多了,没有你我现在可能都不能留在这里卖苹果,我不能收你的钱。”
“太客气了小伙子,我的女儿赛利亚曾说过广场卖的苹果很好吃,之后赛利亚要是过来的话,记得准备些好货给她。”
说着,镇长再一次蹲下身子,因为这一次的动作太过突然让年轻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原本还在假装痛苦的流浪汉都没有想到镇长这一举动,呆呆的看着镇长。
“你叫什么名字?”
“艾格鲁......”
“那艾格鲁,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看你腿都给成这样了,别年纪轻轻把身体给弄垮了。”
“镇长你......”
“拿好。”
说着,镇长将自己手中的苹果和金币塞入名叫艾格鲁的流浪汉怀里,流浪汉震惊的甚至一时间拿不稳镇长递给自己的金币与苹果。
“先吃个苹果,之后可以去注册成为一名冒险家,冒险家协会能提供一些便宜又简单的事物给你,这一枚金币应该够你生活一个月了,如果忍不住又拿去赌博的话,就来找我,我会再给你一枚金币,但得先想好怎么和我道歉。”
说完,镇长拍了拍艾格鲁的胸膛给他打气加油,便离开了这里,而年轻人仿佛已经预料到这一切了一般,插着腰在原地叹了口气。
“你个混球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如果你去其他镇子里乞讨,可能就直接被那里的镇长打断手脚轰出去了,但我们镇子......”
可是比教皇还要善良的人啊。
而广场的另一边,一个小男孩在自己母亲的商店旁一个人玩着皮球,因为在拍球时脚不小心碰到了球,导致皮球在弹跳了几下后滚到了马路上,而小男孩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边咬着手指一边走到了马路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向自己驶来的马车。
“滚开啊,小孩!”
“汤米,啊!”
名叫汤米的小男孩没有听到车夫的吼叫,路人的惊叫和自己母亲的尖叫,只想捡起自己的皮球,而当男孩捡起皮球时,男孩根本没发现疾驰的马匹甚至距离自己就只不到一米的距离。
而下一毛,小男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转了几圈,等小男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镇长的怀里。
看着疾驰而过的马车,镇长颤抖地从地上站起来,而看着自己怀中呆滞的汤米,镇长并没有职责这位小男孩什么,而是把这位冒失的小男孩用双手举高。
“飞高高,呜,呜~”
反应过来的小男孩,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而镇长也模仿小男孩的笑声,发出很难听的声音,把小男孩逗得更开心了。
“汤米!”
小男孩的母亲拉起裙摆跑到了镇长身边,镇长将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的母亲。
“以后不要让汤米在这里拍球了,让他去广场中心和那群孩子玩吧,他们都是好孩子,不要看他们平时那么闹,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伤到汤米的。”
“谢谢你,镇长。”
小男孩的母亲抽泣的说道,而小男孩依然笑嘻嘻的,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被自己忘掉了、
“对了,和汤姆说一声矿洞的风狼**掉了,矿洞又可以使用了。”
“真的吗?太好了,汤姆在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的,现在终于有事情给他做了。”
“还有,把这些钱拿给他,让他和他请他的兄弟们喝一杯,再去买一些新的工具。”
说完,镇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五枚金币,放在了小男孩母亲的手中。
“镇长,我不能......”
“剩下的钱拿去给汤米补充点营养吧,要把汤米养成他爸爸那样的大块头啊。”
说着,镇长用手指逗了逗汤米,汤米的发出笑声让女人甚至泣不成声。
“谢谢你,镇长。”
镇长回以一个微笑,便离开了广场,一路上镇长听到的都是赞美自己的话。
“镇长真是太善良了,能在这里生活真是太幸运了。”
“可不是吗,镇长当时接管了这个快死掉的镇子,让风枯镇重获新生,又在矿洞被风狼占领时主动接济我们,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啊?”
“听说镇长明明都没有过30岁,但却满头白发,脸上皱纹那么多,这些都是为我们镇子......”
“别说了,明天我要给赛利亚和镇长......”
镇长听着这些赞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这并不是因为镇长的自豪,而是因为镇长的愧疚,这些赞美仿佛利箭一样痛刺着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为善良而感到心安了。
......
儿时的镇长曾在戏剧院生活,因为自己半人半恶魔的身份,又是妓女的弃婴,因而备受戏剧院的院长以及自己的同龄人的排斥与欺凌,面对那些恶意镇长仅仅选择接受,但当他们命令镇长为自己服务时,镇长总会做到尽心尽力。
每当他们为了发泄而毒打了一顿镇长后,便立刻命令镇长为自己擦鞋或是搬运货物,镇长就仿佛之前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执行他们的命令,这无不让戏剧院里的任何人感到惊奇。
而这是因为镇长心底的那份盲目的善良与胆怯,镇长出生时听到的并不是父亲或是母亲的声音,而是老鼠的声音,自己的母亲在生下自己后便将自己埋进了一旁的垃圾堆里,按理说没有人能记住婴儿时期的事情,但镇长总是难以忘记垃圾桶里的那份黑暗与寒冷。
之后,垃圾桶里的镇长被人发现后交给了警察,再之后,镇长被当地戏剧院的院长领养,而在戏剧院成长的镇长看到过舞台上演员无数的表情,能通过表情很简单的看出一个人此时真正的心情,而镇长也发觉到自己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善良,无论什么争论都不会参与,只要对方高兴,什么要求自己都会去做,只要能取悦对方,无论多么出格的事情自己都会去做。
一般人可能会为这种出丑来取悦他人的事情而感到恶心,但镇长不一样,让对方开心几乎是自己的本能,就像人会吃饭会喝水一样平常。
每当镇长听到动物的惨叫,不会去捂住耳朵,而是去查看是谁发出了惨叫,希望自己能帮助他,每当镇长看到流浪汉,不会去选择无视,而会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去帮助他,每当卷入他人的争执,镇长都是那个被打的一方。
镇长很小时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镇长依然希望能让他人在这不美好的世界中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温暖,不想让任何人感受到那来自垃圾桶的冰冷。
而这份本能般的善良,让镇长四岁就失去了纯洁,直到镇长十五岁时,镇长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大家都管镇长叫做“喂”。
而镇长对于镇长来说,自己唯一信赖的人就是戏剧院的院长,因为是他把自己捡回来的,是院长给了自己生命,自己就应该将他试做神圣的教皇一样服侍他,虽然镇长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院长收养的孩子,也知道院长是个人渣。
但在镇长十六岁那年,院长床上一具女人的尸体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怎么办,就玩了一下怎么就死了,喂,你呆在这里别动,之后其他人问你什么,你就说【是】就行了,听到了吗!”
看着跑出卧室的院长,镇长知道院长的目的,但院长留下的痕迹太多,于是乎镇长将一些痕迹毁掉后,拿起了象征着戏剧院荣誉的奖杯。
这是镇长第一次打人。
之后警察将满身是血的镇长押送到了监狱,而在之后的审判中,镇长连说了四十二个【是】,而这四十二个【是】,带给了镇长长达768年的监禁,直到死,镇长都不可能脱离监禁。
每个夜里,镇长都想过,只要自己背叛自己的内心,背叛那个病态般的善良,自己会舒服许多,但迈出这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并且在监狱之中,镇长一直想找到一个值得自己侍奉的人,一开始监狱的人还将镇长视作笑柄,而镇长对此事却几乎疯狂的执着,甚至让其它的犯人感到了害怕,导致如此大的一个监狱,居然没有一个犯人愿意接近镇长,就连和镇长关在一起的罪犯,一个无情的杀死了自己全部家人并且杀死了六个无辜的路人的恶人,都因为害怕镇长的那份疯狂的善良选择逃离镇长,就算被关禁闭也不想和镇长待在同个房间。
难以置信,盲目的善良居然比最纯粹的邪恶还要可怕。
镇长想加入教会,信仰教会里的神,希望神能解开自己的心结,但监狱里并没有教堂,自己也侍奉不了神,失去了信仰目标的镇长整日在绝望中度过,镇长每天在洗衣房工作,每次都会从犯人的脏衣服里抽下一根丝线,并在晚上进行编织,想着当自己用丝线制成一条绳子后,自己就用这条绳子自杀。
就这样,镇长绝望的度过了五年,镇长的绳子只差一条丝线就可以制成,就在镇长决心寻死时,一位天使来到了镇长的身旁。
“我叫阿加雷尔,督军的总指挥,你呢?”
“我没有名字。”
“那你得为自己好好想一个好听点的名字了,我们督军通过调查,发现五年前你是被院长冤枉才进了监狱,现在你被释放了。”
“我被释放了,我又能去哪?”
“你可以回到你的家庭......”
“我没有家庭。”
“这样啊,要不要加入督军。”
“我不知道,剧院现在怎样了?”
“院长在监狱中自杀,一场大火把戏剧院里面所有的人都给烧死了。”
镇长大哭了一场,哭泣自己唯一信任的人离世,也哭泣自己终于摆脱了自己的过去。
“我现在手下有个镇子,缺少一个管理者。”
......
镇长在自己房子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看自己面前虚掩着的大门,镇长感觉到一丝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