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程月寒把春雪别在腰间,漫无目的走着。
虽然只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这片特殊的天洲已经已经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这种地方,真亏有人能生存下去……”程月寒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皴裂的土地,不由叹道。
先不说这里稀薄的灵气,单是这荒芜贫瘠的土壤,就极大的限制了狱天洲的发展前景。
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已经不需要凡人的食物维持生命,但每个修士都是从凡人阶段走过来的,这些被流放至此的罪犯若是有后代流传,又该如何生存下来?
这个答案,很快就被程月寒找到了,往前又走了大约五里地后,一个建在溪流边的村庄映入眼帘。
不是修罗宫外围那种暴徒的聚集点,是真的符合程月寒印象的小桥流水人家,村口几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溪边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正冲洗着衣服。
程月寒往那村庄靠近了些,能看见在靠里的位置有一片田地,几个样貌憨厚的庄稼汉正赤着上身翻收着地里像极了红薯的作物,再往里,则是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一片宁静祥和之貌。
这般景象,和程月寒印象里的狱天洲有些格格不入,抱着一丝好奇,程月寒走近了这个小村庄。
最先发现程月寒的是在村口溪边洗衣服的中年妇女,在见到他后,直接被那张绝美俏脸以及程家人特殊的体征惊住,连手上的衣服不慎掉进水中都浑然未觉。
“您好,我是路过的旅客,能进村子里看看么?”程月寒顺手捞起了那件衣服,递给了洗衣大妈,说道。
“小姑娘,你是从外边闯进来的吧?”毕竟同为‘女’性,大妈很快便回过神来,将衣服收进了盆中,笑着问道。
“此言怎讲?”程月寒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的说道。
“哈哈,我们这些在狱天洲土生土长的居民,手上可都是有烙印的。”大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粗糙的手背上刻着一个黑色的纹身,那图案程月寒也很熟悉,正是冥灵宫独有的罪业纹。
“怎样都无所谓了,姑娘先进来吧,我们安和村虽然不算富裕,但粗茶淡饭还是供的起的。”大妈笑笑,招呼了程月寒一声,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走入了村子里。
“大壮,二壮,狗子……都停一停手里的活计,村里来客人喽!”路过那片种满作物的田地时,大妈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几个庄稼汉转过头来,在看到程月寒时也是一愣,随即穿上了衣服,提着农具和收获的作物走向了村里的另一个方向。
“村民们平时就吃那东西么?”程月寒瞥了眼远处那一地红薯样的作物,好奇的问道。
“这里土地不行,养不活的一般的作物,只有这种改良过的薯类能勉强生长,虽然口感很差,但胜在数量多,成熟的快,填饱肚子还是能做到的。”大妈带着程月寒行走在平坦的村路上,细细解释道。
路两旁用稻草木板堆成的房屋中,时不时会有好奇惊艳的目光看过来,程月寒也不在意,向这位热情的大妈问起了更多关于狱天洲的事情。
听她所言,她自己以及这安和村里的五十多名村民,都算是几百年前被关入狱天洲的一位王姓天尊的后裔,靠着临近的水源和那位天尊生前改良的作物扎下了根,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至于更多关于狱天洲的消息,这位自小就没离开过安和村的王大妈也没太多了解,只是知道外圈的地域都是土地贫瘠,灵气匮乏稀缺的‘下等地’,而中央的部位则是在狱天洲几位巨头百年的改良下接近了正常水平。
修士实力的分布上,狱天洲天尊以上的罪犯大多集中在最中央灵气相对丰沛的位置,而外围都是像安和村这样的小聚集地以及一些境界相对低下的散兵游勇。
程月寒听着,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有了一个粗略的规划。
“对了小姑娘,你也是个修士吧,现在修行到什么境界了?”走了一会,王大妈把木盆放进了一个木屋中,领着程月寒走向了安和村最中央的一栋大院。
“刚刚到达涟漪境。”程月寒看这王大妈也是个入水级的修士,为了不让她产生什么距离感,干脆隐瞒了自己的真实修为。
“涟漪境么……小姑娘,听我一句劝,在村子里歇歇脚后就赶紧回去吧,你这境界,行走狱天洲实在太危险了。”王大妈似乎不知道狱天洲的特殊规则,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狱天洲恶徒太多,你又这么漂亮,要是被那些恶人抓到了,怕是连寻死都难!”似是怕程月寒不重视,王大妈又恶狠狠的恐吓了一句。
程月寒听着王大妈的话,心中一暖,也没有告诉她狱天洲规则的事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大院,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张方长的餐桌,似是到了饭点,几乎每个椅子上都坐着人,满当当的很是热闹。
这些人大多是精壮的中年汉子和青年。没有孩童的身影,在看到跟着王大妈走进来的程月寒后,顿时惊为天人,一个个愣在了那里,有几个面皮薄的,直接涨红了脸。
“看什么呢,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过!”王大妈笑骂着,走上前拍了拍坐在下首位的青年,那人立马让出了位置,起身走进了院子边缘的厨屋。
“小姑娘,来这里坐。”王大妈朝着还站在门口的程月寒招呼一声,自己也是去厨屋忙活起来。
程月寒也不嫌弃,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不算干净的凳子上,坐在他旁边的上首的,是一个面色慈祥的老人,在程月寒坐下来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我是这里的村长,王善,姑娘你是外边的人吧?”早先落座的大壮二壮等人已经把王大妈带回一个年轻女人的消息传了回来,因此这位王村长并没怎么惊讶,抚须问道。
程月寒嗯了一声。
“多的事情王妹应该已经跟你说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冲劲,但听老夫一句劝,尽快回去吧,你现在的实力,想闯狱天洲实在太危险了。”王善是涟漪境二转的修为,能感受到程月寒显露在外的境界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是劝道。
“放心吧,老伯,我心里有数。”程月寒笑笑,刚想问王善更多关于狱天洲的事情时,王大妈和那青年各自端着一小碗羹饭,放到了程月寒面前的桌子上。
“怕姑娘你吃不惯这儿的顽薯,我特意加了调料,来,尝尝。”王大妈一脸热情的说道。
“……”程月寒进这安和村的目的其实只是收集一些关于狱天洲的情报,吃饭什么的,属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况且面对眼前两碗卖相和饲料一样的羹饭,他实在是生不起什么食欲,有心拒绝,但看着一桌子人期待的目光,程月寒只得勉强舀了一勺,放进了嘴中。
味道比想象中好上很多,但更重要的是……
“饭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