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我准备入睡时,忽然,一个小修道士,当天晚上负责应门,飞跑过来,告知我,有两位客人在会客室之中等待,我感到极其惊讶。”
“当我问他‘客人是谁’——他回答一个是克索斯家的少主,也就是夏尔。夏尔和我的私交很好,虽然你们也许不相信,但我还在神学院时,就和夏尔相互认识了,现在我能够到这里他也帮扶我不少,所以严格来说我欠他人情。”布斯神父说道,“另一个人小修道士也不认识,我便重新换上正装出来。”
“我走进会客厅时被震惊了——两人都汗流浃背,脸色惨白,身上的衣装透湿,即便在暑天,一般也不会到这种程度。但这不是最关键的,两人的身上,都有着怪异的,即便在远处也能够感到,说不上来的气息.....但是,让我有些晕眩感。我叫不上来名字,我对于炼金术士或者化学家们的研究并不是极其感兴趣,也从未对这些金属具体是什么投入精力。不过我认出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修特,也就是我们旧城的冒险者协会会长。”
“也许那是汞。”莉娅指出,“汞没有味道,但是,如果在汞的蒸汽中行动太多时间,就会陷入晕眩中。”
——同时,汞也是魔力的良导体,将魔力注入汞之后能够完成体外循环,几乎不会产生损耗,古代的炼金术士们称之为“处-女金属”。
也许房间中那个法阵便是由汞构成主体;这样才能带来如此强大的反制力。不过,汞之中流过的魔力最终毕竟会完全损耗,其自身也容易蒸发,不能够如同血那样持久地作为施展法力的载体,因此想让基于汞的法阵施展出来必须不断地补充汞和魔力,不像血那么具备泛用性。
“或许吧,我不太懂。”神父不置可否,“那之后,他们便恳求我立刻就给路休斯先生下葬。当我给出理由时,他们用与告诉你们时相同的理由来搪塞我,我当时并未感到怀疑,我告诉夏尔,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会向太一之光祈祷,行奇术,使得老先生的尸首晚一些腐坏,给置办葬礼以充足的时间,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夏尔立刻便拒绝了,甚至还对我说,希望我今天晚上就赶快将他的仪容整理好,放入棺材里。当时我有些怀疑,但夏尔一再地恳求我,我只能够接受,如我之前所说的,我欠他一份情。”
“很快尸体便运送了过来。索菲娅小姐驾着长厢马车,尸首放在里面,夏尔也在马车车厢里。当时天已经全然黑了,并没有人注意马车的行动,夏尔点燃蜡烛,在停尸间里和我一起处理尸体,那尸体的情况实在很糟糕,满是灰土,尘埃,头面已经整个凹陷了下去,不可能辨认是谁了,夏尔告诉我那是被一根忽然落下的横梁砸的。但是,忽然之间,我意识到,这个死者根本就不是路休斯先生。”
维娜有些害怕地稍稍靠近了莉娅,莉娅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她见过死者,如果那些幻想生物也算,那她甚至自己也亲手杀过。因此此刻少女倒并不惧怕,只是神父讲的着实有些让人悚然。
“为什么?”莉娅冷静的发问,“如果身材相仿,衣装也相互类似,那头面毁去之后不太可能确定人是谁吧。”
“不,可以确定。”布斯神父面色凝重,“路休斯先生的肩膀上有一个纹身。过往,他向我忏悔时,曾经提到过这个纹身,我也亲眼看见过——但神父必须为忏悔者保密,因而无论这个纹身是什么,有什么相关的故事,我都不可能在这里讲述,即便警署审问我,我也是这样回答。”
莉娅和维娜都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倒并不怀疑,对神父的忏悔言辞是不能作为罪证的,也不能刑求神父来得到忏悔词。
“但他的肩膀上没有这个纹身。这纹身深入皮肉,用任何方法都不能不留痕迹地抹去。”神父相当肯定地说道,“我立刻便肯定这个人绝不是路休斯先生。而后,我在他的身体上发现了一个创口,相当小而隐蔽——从前胸刺入,几乎是立刻便让他毙命了。所以,这个人甚至也不是被落下的横梁所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