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狼吞虎咽之后,胃里的满足感消除了不少我内心的恐惧,有些安心下来的我,眼皮又开始重了起来……
……
“小艾,还疼吗?”
我趴在细嫩青翠的小草坪上,脸下枕着穿着一袭紫色长裙的双腿。我的头发被一双纤手轻轻地撩着,手的主人用她那让人沉醉的声音,在我耳边细声问道。
我拿右脸在长裙上享受地蹭了蹭,有些撒娇地说:“有姐姐在就不疼……”
“呵呵呵,傻孩子。”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开心。
纤细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柔和的阳光也趁机轻轻拍打着我的左脸,感觉非常惬意。这一刻,我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定格,永远留住这份幸福。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的耳边响起来一声暖心的誓言,一瞬间,四周的花草似乎都跟着这句话语,一起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个饱含爱意的誓言从我的耳畔徐徐流入我的胸腔,缓缓地裹住我的心房,让我不禁沉醉。
“嗯”
我简单地答应了一声,生怕发出多余的声音,会不小心打扰到这一刻的宁静。
然而……
突然,眼前的花花草草,与那一袭紫色的长裙变得离我越来越远。右脸上感受到的体温也渐渐消失。
“我……不在……身边……”一个断断续续的冰冷声音将那句誓言轻易就变成了谎言。
那句谎言忽然开始粗暴地拉扯着我的心脏,撕心裂肺的痛从我的胸腔扩散开来,一直散布到全身……
……
“哈……呼……哈……呼……”
是梦?
我再次被浑身的剧痛惊醒,重重地喘着粗气。
姐姐?
那条紫色的长裙,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梦里的一切已经变得相当模糊,但是经过这次小睡,我的思绪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用力摇了摇头,摆脱对梦境的执着,开始推敲那个叫莫尔的应该是狱卒一样的人所说的话,以及考虑与给予我可贵善意的小姑娘法娜之间可能发展的关系。
“这一层就只剩下两个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所谓的生存淘汰赛,我和那个叫乌诺的人是现在的幸存者,最终我们之间将有一个人被淘汰,另一个成功存活。
唉,为什么我会碰上这种事。
“这一层”这个字眼也让我十分在意。
也就是说,这个地牢是有一定层数的,我所在的到底是第几层,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且把之前的信息结合起来分析,这个地方似乎是在对奴隶进行某种选拔,每一层只有幸存者可以通过测试,类似这样的一种情况。
至于被食人怪糟蹋什么的,好像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暂时还是不去想好了。
给予我内心的温暖和消除我饥饿的法娜,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对她的评价有点过高了。
不过,我必须要对她表达谢意。
之前在我昏迷时呼唤我名字的,如果是法娜的话,她至少应该和“我”是朋友关系。在这种地方生存,朋友毫无疑问是至关重要的。
“嗝……”我打了个饱嗝,在心里再次对法娜说了一声谢谢。
填满肚子的我感觉身体状况回复了不少。
于是我便再次打开了之前那个半透明画面。果然,原本红色的状态栏也变成了淡黄色。
关于属性成长,现在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参照的例子,所以也看不出是强是弱。
画面上的人物天赋有两个,一个是原始天赋-【魔法膨胀】,一个是勇者天赋-【灵体之壶】。天赋的注释虽然看得一知半解,但是“勇者”这个字眼,成了我判断自己是勇者的重要证据。
知道了这点,我的心里突然踏实了起来。于是,我将目光移到了魔法技能那一栏。
大部分的技能,使用情况都显示为“魔力枯竭,无法使用”。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刚刚跳转为“可使用”的技能引起了我的注意。
【中级治愈术】。天哪,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我不假思索地就对自己施放了治愈术。十分熟练,不像我所担心的那样,需要慢慢摸索使用魔法技能的技巧。似乎这个身体已经将使用魔法当成了本能。
【治愈术】的效果十分明显,伤势严重的我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健康状况大幅好转,顺势腾地翻身站起,立刻“哎呀”地叫出声来。
似乎就算伤势得到治疗,体力能够回复,身上的疼痛也并没有得到太多缓解,只是相比之前,不会对行动造成太大影响而已。
因为疼痛会使大多数人感到恐惧,所以我对这种设定不是很满意。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有利的发展确实已经慢慢打消了我的恐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专注于在牢房里给自己施加【治愈术】,在冷却时间的间隔活动筋骨。
我的身体似乎活动起来不是十分自在,总感觉身高视角和四肢都不像是自己原本的身体,因此我忍不住想要更快地适应。
就在我给自己施加完第四次【治愈术】的时候,三人离去的地方又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十分轻细,如果不是这种安静的环境,并不是十分容易辨认。
来人应该是法娜吧。
我根据脚步声作出判断。
正好我有满腹的问题需要获得答案,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点信息。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很快,一个细瘦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我重新开始打量这个赐予我食物的“大恩人”。
在走路时似乎下意识地弓着背的法娜其实应该是一个很高挑的女孩儿,之所以弓着背,而且弯曲着膝盖走路,一部分原因也许是想减小走路的声响,更多的应该是出于自保。
我回想着狱卒们说的混话,内心这么判断道。
我将脸贴在铁栏上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希望能借机和她搭上话。她在看到我之后,迅速加快了步伐靠了过来。
我脑内打好了一段搭话的稿子,朝她笑着开口道:“你好啊,法…”
我刚开口,她便扑了过来,隔着铁栏环臂将我抱住,用极小声的声音,略带哭腔地说道:“小艾,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还当你死啦,我还当你……呜呃。”我将手伸出铁栏,轻轻拍了拍法娜的背,止住了她的哭泣。
我虽然稍稍有点惊讶,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意外。
法娜松开了手臂,将我放开,可是在我想把手收进铁栏时,她又用双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这一下,捏到了我腕上的瘀伤处,我“呲”地一声,皱了一下眉头。
她见状,急忙松开手:“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我看着眼角噙着泪花的法娜,心里泛起一阵爱怜之意,立刻翻过手,将她的手腕并住握紧。
我会有这种感情,似乎是潜意识中保留了对她的感情的缘故吧。
我轻声安慰她道:“不,法娜姐姐,我没事的。”现在看来,她的年纪要比我大一些,所以我姑且尝试着称呼她为“姐姐”。
她的表情稍稍放松,露出了可爱的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我有些急躁的内心一下子就平复了下来。
我放弃了之前想好的从她嘴里套话的一系列说辞,决定将自己现在的一部分情况对她坦白,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告诉我,我可以信任她。
“法娜姐姐,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也许是注意到我郑重其事的语气,她也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于是,我将醒来以后失去了记忆,以及对这个地牢的一切事情一无所知的种种情况都对她进行了坦白。
我知道这样有些无脑,但是我的内心不知为何无法欺骗眼前这个人。
当然,我对关于自己可能是来自异世界的“勇者”的一些相关内容还是做了保留,毕竟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十分确定。
更重要的是,根据情况的不同,有可能会对我,甚至是对她也造成威胁。
法娜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说的话,时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时而又表现得十分担心我的状况。在听到我说不记得她了之后,她又显得有些伤心,然而一听说我对她似乎抱有一定的情感,她就立马露出开心的笑容。
“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呢。”我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下。
“所以法娜姐姐,我想你告诉我,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单地说明一下就可以了,行吗?”说明完情况,我向她询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她迟疑了一下。
“嗯?怎么了?”
“只是我知道的并不多,在拣选场之后,我就只有清洗的时候可以过来见你一面啦。”法娜感慨地说道。
“嗯,没问题,只要告诉我法娜姐姐知道的事情就可以。”情报当然是收集得越多越有利,我当然不会介意。
“好的。”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跟我介绍这座地牢的情况。
“这里叫贝尔蒙德大监狱,是铎德公爵大人关押奴隶的地方。这里只关着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我们大家都是犯人的孩子。大人们不是被处决,就是被送到奴隶场去工作了。”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跟我解释道:“小艾的爸爸妈妈当然不是犯人。你以前告诉过我,你的爸爸妈妈是好人,是被人陷害的。罗兰德大人和科洛丝大人是国王陛下的近侍,对我们佃户很好,不可能是坏人的。”
“嗯。”我点头应了一声,让她放宽心。
法娜见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的爸爸妈妈是铎德公爵大人的佃户,因为爸爸妈妈交不出税租,就被公爵大人抓走当成了奴隶,我也被送到了这里。我来这里不到几天,小艾也来了,听说是因为罗兰德大人和科洛丝大人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杀死了国王陛下,变成了叛军。”
“那时候我们都在拣选场做苦工,我常常被乌诺他们欺负,只有小艾肯过来帮我。果然小艾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小艾的爸爸妈妈一定不会是叛军的。”说到这里,法娜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
我的内心一下就被她软化了,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扣住她的手掌。她像是察觉到我的心情一样,再次对我露出了那个可爱无比的微笑,然后接着说。
“后来,我因为完全不能战斗,被分配到了清洁班,所以只能像这样,每次过来负责清洁的时候,见你一次。”她说着,突然伤感起来,“自从我们被分开以后,这半年来每次见到你,都是伤痕累累的。尤其是这一次,你从角斗场被抬回来以后,那两天两夜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一动不动的,我,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法娜姐姐,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我没事的,别担心。”果然,先前呼唤我名字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小姐姐。
我宽慰了她一会儿,问道:“法娜姐姐,你刚刚说角斗场,是怎么回事,我要和别人战斗吗?”联想到那个恶心的狱卒说的话,我十分在意这个问题,因为这应该是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不,不是和别人战斗,是和魔物战斗。”她露出恐惧的神色,“除了我们清洁班和侍奉班,其他的人都和小艾一样,进了训练班。在训练班的奴隶每过三天就要去角斗场训练一次,如果败给了魔物,就要到拷问室接受惩罚。”
一听到“魔物”两个字,那个蓝色的身影再次划过我的眼前。我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
“只是惩罚吗?那你之前拖出去的……”我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立刻转移了话题。
她打了个哆嗦,声音有些颤抖着说,“要是败给魔物三次,男孩子就会被抓到解剖场,肚子里的东西拿去喂镰鹰,剩下的拿到最底下那层,给那里的食人怪们当食物。女孩子就更可怕了,如果侍奉班不接收的话,就会被送去给食人怪生、生宝宝,食人怪食物不够的时候,还会被吃掉。这种训练一直要持续到每个楼层只剩下一个人才会停下。”
法娜说到这里,露出了十分恐惧的神色。不要说是她,这种选拔方式我也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对了,公爵大人曾经说过,小艾是前王国骑士的女儿,如果败给魔物,就是王国的耻辱。所以大人他说小艾不允许有任何一次败绩!”
“哦?是吗?”我暗暗地把这个变态公爵在心里骂了一千遍。听到这里,我也就打定主意。逃跑,是我的唯一选项,即使在选拔中幸存下来,我想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唉,还是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你刚刚说怪物,一般都是什么样的?”我定了定神,问法娜。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见过镰鹰和食人怪,因为我要负责给它们喂食。”她的语气里透出一些无奈。
“镰鹰是公爵大人的最喜欢的宠物,只用来狩猎,没有奴隶逃跑的话,公爵大人应该不会派它出去吧。食人怪,呃,就是又高又胖,长着很大嘴巴和牙齿的怪物。”说完,她紧张地搓了搓手臂。看来食人怪给法娜造成了不少心理阴影。
我对“逃跑”这个词十分敏感,因为只有傻子才想在这种鬼地方陪什么鬼公爵玩这种游戏。
“那只什么镰鹰很厉害吗?逃跑的奴隶都能抓回来?”我忍不住问道。
法娜摇了摇头,说:“我们来了以后,应该还没有奴隶被镰鹰抓到过。”
“什么嘛,这么弱。”我马上接过话。
“不是这样的啦,我们奴隶胸口都有奴隶纹,只要公爵大人念一下刻印咒,逃跑了的奴隶就会非常痛苦,然后就自己回来啦!听说魔力越强的人,刻印咒带来的痛苦也越深。”法娜无奈地跟我解释着。
“你看,就是这个。”法娜拉开宽松囚服的领口,露出了胸口的奴隶纹。一个深红色形似蝴蝶翅膀的大花纹印在法娜胸口雪白的皮肤上。
“我,这!”我心里发出惊叹。比起奴隶纹,法娜胸前的两个大球更能夺取我的注意。
相当地有料啊,隐藏得好深。如果不是弓着背,不太看得出来,就凭这种级别的欧派,估计早被那些狱卒当成猎物了。不知为何,我现在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是面对这种画面,心脏会像要撞破胸腔一样加速跳动。
“咳咳。”我咳了一声醒醒脑。
看着法娜一脸关切的眼神,我突然感到有些愧疚和害羞,于是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我没事。
“这么说,我应该也有咯。”我也拉开了衣服,露出了我那一马平川的胸口。
“对啊……咦?”法娜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嗯,除了十分可怜的胸部之外,什么都没有。
法娜有些纳闷道:“不对呀,小艾胸口的奴隶纹哪儿去了?以前看的时候,比我的要大上一大圈呢!听其他人说是因为你的魔力太强了,伯爵大人特意吩咐刻印师多刻下了一重。”
我暗自庆幸,因为在知道有奴隶纹这种东西以后,我还以为我要为去掉这东西而头疼了。
“法娜姐姐,我奴隶纹的事情,千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好吗?”我谨慎地叮嘱了法娜一句。
法娜先是一愣,然后又露出了她可爱的认真表情,“嗯!”地一声答应了。
我的内心深处似乎对她无法抱有丝毫怀疑,于是我只好放弃多余的警惕心。
正当我对法娜的回答感到安心时,她突然“啊!”地一声,瞪大了眼睛对着我。
她的这个表情给我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我的内心有些不安,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距离上次小艾的训练,已经过来三天了啊!那你、你今天就要再去训练了不是吗?”她说完,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的,别担心。”我镇定地回答她。
“什么叫别担心啊!这么快,好歹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啊!突然让我去和怪物战斗什么的,至少等我记忆再多回复一点啊!”我在心里不断地咆哮着。
没错,之前的镇定是假的,我承认,我又开始惊慌失措了。
如果法娜不在,我可能已经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