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不断回荡,时间刚过十一月冷风无情地灌入棉衣,让响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温度着实降下来了,大概要再加些衣服了。
响子,云武,玖瑠,苍川还有夕雾,跟着眼前一个叫做莉洁的医生走在西部基地附近的一个地下通道内。
隼人前几天已近被转移到了这里,在更好的治疗条件下准备手术,说实话响子还是放不下心,交给她真的好吗?
不久之前,夕雾召集了他们几个人商量隼人的治疗方案。
“如果只是接收普通的治疗的话,不仅恢复进度缓慢,即便能够康复,恐怕也无法继续战斗,在失去右臂和右腿的情况下,做什么都会十分困难吧,搞不好还要找人专门照顾,我想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们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吧。”
“确实是这样,我也不愿看到隼人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是那副惨状。”云武表示赞同。
“没了手脚着实很不方便。”苍川老爷子靠双手工作,自然对这方面极为重视。
“嗯,现在我联系上一个医生,她可以帮我们。”
“怎么说?”响子稍显激动。
玖瑠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人的对话。
夕雾低下头,她还是有些犹豫,大概这个讨论也是内心斗争的做后结果吧。
“我们给隼人进行义体化改造。”
“这....”苍川捋着胡子,他同时指导着机械部和技术部,想必对这种东西还是有所研究的,“我之前已经了解过隼人的伤情了,仅仅是断手断脚还好说,这种情况还有义体化的希望吗?”、
“如果能够顺利进行的话,肯定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顺利进行吗....”苍川闭上眼,仿佛不愿再说这个话题。
“义体化.....”沉默许久的玖瑠开口道,“就是装上机械肢体的意思吗?”
夕雾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这次的义体化还包括内骨骼的安装还有一些器官的替换,有必要的话还会用线路取代一些神经。”
“诶....”玖瑠整个人都傻眼了,她还从没听过这样的治疗方案。
“机械义体.....真的好吗?”响子小声说道,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而且安装义体的好处不少,当然,这是在成功的前提下才有的结果,但倘若失败了呢?隼人会怎么样?安装义体难道就没什么弊端吗?没有什么副作用吗?再说了,这种东西大概是接近科技前沿的技术吧,那个医生有经验有技术完成吗?这种东西我们的组织真的负担得起吗?隼人现在的状态真的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隼人.....各种不同的问题呼啸而过,使响子变得心烦意乱。
“那个医生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事,她名叫莉洁·兰娜妮娅,是个来自西利亚斯的医生。”
“西利亚斯!”四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没错,虽然她是西利亚斯人,但是她的技术和医德我能保证,是个怪人但不是坏人,作为一个医生绝不会偏袒什么人,拜托她的话肯定不会因为身份问题而被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而且我也会在旁边帮忙,这方面绝无问题。”
“可是西利亚斯.....”云武貌似不太能接受,别过脑袋看向别处。
苍川老爷子敲了一下云武的头。
“你在这里苦恼个什么劲啊!科学技术没有国界,医学也是相同,再说这事夕雾介绍的医生,你不信她也要相信夕雾吧?”
“是、是啊,对不起。”云武低头道歉。
“没事的,本身也是在找你们商谈,有分歧也很正常。”
“那个....”玖瑠举起小手提问,“这个义体化要换掉身体的多少呢?”
“现在还不清楚,但至少也要百分之四十以上,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两个肢体。”
“那...那治疗完后他还会是他吗?让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接入身体,到最后还能保持自我吗?会不会.....”
几人都陷入静默。
夕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当然隼人还会是隼人啦,只是换去用不了的部件,不会损害心智的啦。”
“是、是吗....”玖瑠有些害臊地脸红了,“那样的话....”
云武突然从座位上站起。
“我相信夕雾姐,也相信隼人,所以这次的讨论我是赞同的,已近没有退路了,不如放手一搏。”
“没错,背水一战吧,这样才能看到名为希望的彼岸。”苍川也表示支持。
“我、我没有意见.....”玖瑠看上去不是很情愿,但她也知道单凭现在的方案是无法得到救赎的,无论对谁。
“嗯,你觉得怎样,响子?”夕雾面向她。
“诶?我....”
“没关系的,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这事还没定下来呢。”
响子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裙摆,她担心的太多了,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患得患失的话肯定无法继续前进,响子相信隼人,相信基地里的大家,一直如此,可是这次,是不是该赌一把呢?剩下的四个人都看着她,似乎要让她来决定,这让响子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压力压在肩头,隼人平时也是这种感觉吗?自己的决定如此重要,每一句话都关乎他人的性命,该如何承受这种重压?如何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有谁能教教她?
没有,响子很明确地感受到,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即使这个选择是错的,她也不会让他独自一人。
“与其接受这不讲理的命运,带着遗憾回望前路,还不如冒着风险去拼搏,夕雾姐,我相信你,请你务必帮助隼人再次站起来,带我们继续前进。”
响子的话语中饱含着坚定地信念。
“嗯。一定不负使命。”夕雾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嘛。”苍川老爷子看上去很满意地摸着胡子。
“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云武如此说道。
“但愿如此。”玖瑠摆弄着手指。
回过神来,响子她们已经走到了一面十分厚重的机械大门前,莉洁和夕雾一样是披着白大褂,但是齐肩的金发十分惹人注目,碧蓝的眼眸外加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文静的印象,但实则不然。
莉洁站在门旁的认证器上输入密码,验证指纹,再检测虹膜,又经过声音的检验,大门才发出尖锐的电子音,由红色的主色调变为绿色,几层的复杂机械结构解体分离,缓缓形成一条通路。
“我这个实验室是防核的哦。”
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从大门鱼贯而入,里面还要再进过一条通道才到达主室,两旁则是放置又数个类似培养皿的容器,其中藻绿的培养液冒出大量气泡,浸泡着一些不知名的生物,或是生物的一部分,让响子感到不寒而栗,比在室外感到的寒冷还要再深一层。
莉洁全不在意双手插在口袋中走在最前头,在抵达主室时她转过身,面对大家说道:
“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实验室正中坐落着一张宽大的实验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材,试管,烧瓶之类的,旁边还堆有一叠高高垒起的文件,似乎是实验记录,左侧是几排储物柜,内部放有数量惊人的药剂,颜色各异的容器上贴有对应的名称,虽然不甚了解,但摆放的挺有序的,右侧是一条走道,最靠近这里的房间房门半掩,里面放置有一张被许多大型医疗机械包围的病床,大概是手术室吧,而走道最深处的房间就是虽然的病房,他在讨论结束后不久就被转移到了这里,总之这个地方给响子的第一印象就是整理的干净有序,尽管是地下,光线环境仍然令人满意,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气,咖啡的气味,之外并没有消毒水或其他什么医院里会有的刺鼻气味,另外这里面还是自动恒温的,可以说非常舒适了。
“怎么样,很棒吧?”莉洁展开双臂,自豪地对几人说道。
“呃,挺好的,”云武不知如何评价,“挺有科学家的感觉,应该。”
夕雾和苍川只是静静观察,玖瑠双手背后慢慢在这个房间转来转去,不知是不是压抑不住好奇心了,开始东张西望,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那个....”响子还是对她有一定戒心,“为什么是实验室?这么多器材在治疗的时候真的用的上吗?”
“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莉洁摊开手,看似无奈实则骄傲,“我可不单单是个医生啊,我在生物学,艺术,解剖学,机械技术,建筑学,工学,电工等等方面皆有涉猎,不对,是皆有造诣,专注一点固然没错,但是那样是无法获得更加广阔的视野的。”
“好、好的。”响子忽然被教育了一通,有些不知所措。
实验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莉洁....”夕雾轻唤一声。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谈谈病人,”莉洁翻开隼人的病案,“全身十七处重伤,二十一处轻伤,肋骨断裂五根,左腿骨,腕骨及掌骨,尺骨均有较大创伤,肝功能逐渐丧失,失血严重,失去右腿及右臂,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真亏他能活到现在呢。”
“那手术还有多大把握成功呢?那个....莉洁医生。”云武问道。
“唉....你这种....”莉洁撑着额头表示无奈,随后面对他伸出一根手指,“说实话,不到一成,最坏的情况是他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为了保住他,可能要百分之六十以上义体化。”
“六十以上?!”苍川惊叹不已,毕竟至今为止百分之四十以上的义体化死亡率都极高。
玖瑠呆在一旁,不敢出声。
大家都看向夕雾,希望她能说些什么,但夕雾只是默默地点头,这让响子倍感不安,之前说过的信任确实不假,但这真的是唯一的手段了吗?
“要是不接受手术,”莉洁看出她们的犹豫,口吻强硬的说道,“今后都必须住在重症监护室,还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感染或者多种并发症一同发作死掉。”
响子握紧胸前的项链,几乎被名为恐惧的阴影压倒,难以呼吸心脏跳得极快,血液在身体中高速流转,耳旁脉搏跳个不停,脑内却一片空白。
“虽然小夕雾已经给他做过了保命的处理,但你们那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他还能活着本身就算是个奇迹,转移到这里后做了几次小手术,但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处理不来太多,所以他还是命在旦夕的,什么时候暴毙了也不奇怪。”
莉洁十分淡定,大概是见过不少这种情景了吧。
“这...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云武自己都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
“事实如此。”这是她和夕雾得出的一致结论。
莉洁拿起桌上一本厚重的书扔给响子,她才缓过神来,慌忙接过书,那是一本指导用书。
“这种大手术只靠我和小夕雾两人肯定不够,但我也不能让毫无医护知识的人呆在手术室碍事,所以你要把那本书看完然后来帮忙。”
“好、好的。”书掂在手里分量感十足。
“那、那我也.....”玖瑠见状也希望能出一份力。
“小孩不行。”莉洁甚至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不是小孩!”
“手术明天晚上五点开始,第一场要帮他稳住生命,这可能会长达十小时以上,之后还会有第二场和第三场,视情况再决定后面的手术,记得要好好休息哦。”
“知道了。”
“我.....”
“不行。”
“呜呜呜呜呜!”玖瑠鼓起腮帮,莉洁的态度让她十分火大。
“好啦好啦....”响子摸着她的头以作安慰,回头看着那本书,要把它啃完,不对,考虑到时间是不是用吞更合适呢?总之,一定要在手术中帮上忙,一定要救他,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对,大胡子,”莉洁指着苍川,“你应该是他们的机械师吧?”
“没错。”
“跟我来,关于义肢和义体化的一些问题要和你讨论讨论。”
“正合我意。”
说罢,莉洁向走道中的一个房间走去。
“那个,莉洁医生!”响子叫住她。
“叫我莉洁就好。”
“那么莉洁,代价是什么?”
“代价?”
“给隼人做手术的话,要救隼人的话你想要什么?”
响子的表情很复杂。
“你....”莉洁的态度变得冰冷,与刚才乖僻的反差太大让人更加触动,“你该不会把我当成那种下三滥的医生了吧?那种根据拿到的报酬来决定治疗态度的混蛋。”
“不、不是,绝不是这样,我只是....”
莉洁冷漠地盯着响子,而她则是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表达。
“莉洁!”夕雾叫出金发医生的名字。
于是女医生又转回原来那种轻佻的语气。
“是呢,代价嘛,让我想想,”她手指抵着下巴,慢慢踱步到夕雾身边,然后俯身抱住她,“那我就要小夕雾吧,一命换一命,怎么样,很公平吧?”
“诶....”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其余的几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但夕雾似乎是习惯了。
“别闹了,莉洁。”
“我可是认真的啊,毕竟我又不缺钱,不愁吃穿,一个人呆在实验室做实验有很寂寞,要是有小夕雾陪我的话就开心多了,许多试验或手术也能更有效率地进行,小夕雾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岂不美哉”
莉洁似乎从两人共事起就十分中意夕雾。
“怎么样,考虑考虑把她转让给我?”
“我又不是物品。”夕雾轻轻抗议。
莉洁看着苦恼万分的响子叹了口气。
“唉,真是一本正经呢,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她挥挥手,仿佛被打了兴致,“这次就当我卖小夕雾一个人情啦,更何况我们还没治好这小子不是吗?赶快把书看看别在手术时出什么岔子。”
“好、好的。”
莉洁和苍川走进房间后便听见老爷子的惊叹声。
“哦哦,这可真是....”
突然莉洁又探出头来对云武喊着:
“喂,那边的傻大个,别愣着,去帮小夕雾准备手术用具和药品,要是敢怠慢了小夕雾小心我杀了你哦!”
说着她还挥了挥拳头,把别人呼来喝去就算了,话说一个医生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明白!”云武突然被喊道,一个激灵跳起来立正并大声报告。
“呵呵,那就拜托你了。”夕雾笑着对他说。
“我讨厌那个女人,”玖瑠似乎还没消气,双臂撑在膝盖上,将下巴顶在手掌,“我也想为隼人做点什么的说....”之后这句说的极其细微,响子在她身旁也没能听清。
“不用担心啦,交给我和夕雾姐吧。”
“嗯,知道了...”
之后玖瑠去帮云武和夕雾开始在柜子里找寻需要的药品或药水放在手推车上,又在夕雾的指导下配置起来,响子抚摸着手上的指导书,虽然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但她还是难以打消心中的忐忑,成功的希望过于渺茫,隼人他...他真的能再次站起来吗?响子使劲摇摇头,现在不因当想这些,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这样的话即使失败自己也不会太过后悔悲伤吧,应该,如此想着她翻开书,开始仔细阅读上面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内容。
时至夜晚,,实验室空间不多,两个男人以及玖瑠去到西基地休息,事先和那里的负责人打过招呼了,大概没关系的吧,而夕雾则是被莉洁强硬地留了下来,还拉她到房间去一块睡觉 ,响子坚持留下来,睡在实验室的一个小沙发上。
她平静地躺在这刚好容得下她的小沙发,迟迟无法入眠。
已经不清楚是什么导致她失眠了,睁开双眸环视观察整个实验室,只有通路那儿发出微微的亮光,是隼人所在的病房内的灯光,然后是微弱的仪器的电子音跳动,它代表着隼人的生命还没有结束,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有黑影在窜动,争斗,接着又被更加黑暗的深渊吞噬,一层一层,愈发深不可测,愈发难以捉摸,进入实验室的通道的培养皿中有个不知名的生物瞪着眼睛,似乎不是瞪着眼睛,连那玩意是不是眼睛都无从知晓,只不过好像在盯着她看,它在动吗?响子并不清楚,只是心里不大舒服,就像刚到一个新环境,周围的人对自己不太友好一般。
总不会是思乡病吧....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在沙发上,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冲击着泪腺,想要忍住,泪水却顺着脸颊滑下,无声无息。
回头想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和别人吐过苦水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好累啊,有时真的想就这样放弃吧,如果真的不想干又有谁能强求呢,大不了换一个人顶上就是了,还要一直保持着正面积极地形象,接纳他人的痛苦,承担多于常人的责任与更大的压力,也许再有一点,再来一根稻草就会压死整只骆驼吧,好害怕,自己到底为何还在坚持,真的有这个能力吗,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才和隼人一起创造了【落樱】呢?
为什么放弃了那么多,不辞辛苦也要站在这里?
思考之间,眼前出现了他的身影。
“隼人?”响子不禁喊出声。
他似乎听到了,但并没有回头,慢慢向前走去。
“隼人。”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在即将触碰到之际却停了下来,手随着内心颤抖,无法作出跟多的动作。
为什么?明明想要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的,为什么又停下来?
他加快了步伐,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不要,隼人,不要.....”
猛然惊醒,自己还躺在小沙发上,右手向上伸出,呼吸紊乱,前胸起伏不停,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原来是汗水,响子坐起身稳定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冷静下来。
天花板没有什么 黑暗的争斗,白色的铁皮一块接着一块,看的十分清楚,什么也没有,培养皿里也不存在盯着她的什么眼睛,绿光之中几个气泡快速上浮,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梦吗?
响子抱着自己的脑袋,回想着片刻之前的梦境。
啊,对啊,因为隼人,因为自己想要和他并肩同行啊。
因为隼人总是走在前面,走的很快,快的让响子几乎看不见他的背影,就像那个梦里一般,消失在尽头。
但是自己不想被丢下,不想被甩在身后,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能够走在他前面,那么只是并肩而行的话应该不过分吧?
做到了吗?
结果还是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此外,他从未向别人抱怨过什么,唯独与响子独处时,偶尔会放下领导者的身份,放下他那颗悬着的心,虽然只是无言的坐在一起,或是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她能察觉到,举手投足见,那是原原本本的他,不是【落樱】的领导者,也不是什么指路明灯,而是那个与她一同玩耍的男孩。
这让她十分开心,却又感到寂寞。
不知不觉中便接受了一切,包揽了众多的负面情绪,像座大山压在心口。
就连眼泪也无法释放这积压的情感。
无处释放。
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怎么能让他分心。
这样只会托他的后腿。
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响子缓步走到隼人的病房前,悄悄地从小窗窥视。
他在柔和温暖的灯光下熟睡,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吧。
慢慢推开门,她坐到他的身边。
脸上带着呼吸器,身体各处插着粗细不均的管子,连接到各式机器,电子音中夹杂着细微的呼吸声,吊瓶内的液体还在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住他的性命。
现在的话,稍微发泄一下也会被允许吧。
“呐,隼人。”
她不能将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无论是面对任何人,但是现在的话,能听到的只有昏迷不醒的他,不要紧的吧,只是稍微说说的话....
“我有好好地帮到你吗?”
隼人没有回答,当然,他根本无法回答,是否听见都是个疑问。
“我有帮你排忧解难,有帮你照顾到身后,让你有个可以回来的地方吗?”
她现在只想说给他听。
“我有追上你吗?”
“呐。”
“我一直以来都是你不可或缺的人吗?”
响子期待着,但她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期待,永远不可能实现,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放下,也许这就是所谓期待吧。
“如果是的话,请不要抛下我好吗?我好害怕,害怕你离开我,害怕孤身一人啊...”
她握住胸前的项链。
“隼人....”
如果再不开口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知道吗,隼人,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你,我也会是唯一了解你的人,所以无论你身处何方,我都会与你作伴,一直在你身边,让我一直陪着你,哪怕是死亡,我也无所畏惧。”
响子将他的手抬起,靠著自己的额头,许久,她擦干眼泪,离开了病房。
莉洁背靠着房门,她刚听到响子对隼人的一番话语,见响子出来便回到房间,本来只是想记录病人的情况,却意外听到这种东西,心中的湖水不断泛起涟漪,她很清楚这不是她的情感,内心却擅自起了共鸣,真是奇怪,好像曾在关于心理学的书上看过这样的案例,然而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
“傻瓜。”她轻骂一句,随后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