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杀僧的计策远远不止如此。
他再次重复起上一次的动作来,依靠着残余的惯性不断加强着攻击的速度与强度。
而在这之间的巨大间隙里,无心当然不是个傻子,但他的手麻得厉害,剑显然也被弹开得够远,每当他再次拉回刀刃时总是会再次与杀僧的大刀相撞,这还是前半段时间。到了后来,他甚至得自己去主动出力去跟上杀僧的攻击节奏,不单单是自身的气力在一次次地减弱,连攻击的主动权都已经被剥夺。局势,对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剑圣相当不利。
杀僧也并不急于一时去突破剑圣无心的格挡,对于两个极为老道的武者来说,在任何情况下大意,下一刻死的也许可能就是自己。遵从着数百年不变的道理,杀僧提防着任何剑圣突然反击的可能,同时也一次次地重复上一次而并不做出多余动作,最大限度地保留着自己的体力。
但是杀僧还是估错了剑圣,从一开始上场时他就估计错误了这个数十余载未在江湖出现过的老人的实力。他自认为自己勉强也能与剑圣拼出个五五开,最坏情况也不过是稍逊色于剑圣。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单纯拼刀所展现出的实力,不过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实力的冰山一角。
在下一刻,这样的事实就得到了见证。
今天是吹的西北风,但稍敏感的人却能从不同的方向感知到一点点风向的异常。这样的异常是围绕着一个中心所辐射扩散开的。
是剑圣。
杀僧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不妙,他的刀再次慢于剑圣了,更有威胁性的是剑圣刀刃的力道已经开始反超甚至超过他挥舞的大刀了。他尝试一点点加大力度反超,但剑圣的攻击也同样以杀僧所不知情的方式在不断强化着。到了后来,杀僧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但无心的攻击还在继续增长着,以至于…
弹开了杀僧手上那把在兵器之中重若泰山的大刀。
杀僧很聪明,当刀刃一脱离靠近刀面的右手时他便立刻向后退去。望着身体不断颤抖与喘息着的杀僧,无心再次笑了。
“怎么样,说不定是我的刀更强硬一些?”这是胜利的笑。
但杀僧仍不服气。
武林大会的战斗制,是生死战,这就说明,如果自己输了,自己同样也会将生命交由对手的手上。
他不想输,更多是不想死。这无关乎个人,单纯是认为佛教与俗世的距离还并不足够和明确,自己还需再付出更多努力罢了。
但他不会死的。
就算他估计错了对手的水平,但得益于自己的谨慎,他还留有最为险恶的一招。
这一招,只需一刀,便可制胜。
…
对在场的平民而言,意义就不同了。
意义在于今天的天气怪异得过了头。
先是奇怪的风,后是擂台上莫名出现的雾。
“今天都怎么回事啊都,雾这么大,都看不清里面的人了!”来福客栈的掌柜这样抱怨道理。
…
在雾中,没有人。
准确来说是看不见人。
眼前一片空白,即使将手放在自己眼前也只能挡住光线亦或感到触感而已,无法看清包括自己在内任何事物的形态。
这样若是要看清敌人,那便更加困难。
此时的无心,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厚重的一刀下去,对于自己可不是闹着玩的。
风声忽起,无心迅速移动自己所处的位置。下一刻,只听见铁刀劈开木板的声响。
但这让无心坚定了更进一步的决心。
这样的招数或许伤不了他,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一招是致命且极不公平的。
他下一刻便做好了选择。
在刀刃不知从什么地方挥来的时候,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在他背后不远处,有一团人形态的浊气在摇曳着。
就像墨水落入水中,被以极其美妙的姿态所分离成丝状和片状,而后渐渐扩散在水中那样的视觉景象。
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扩散在空气中,红色的杀伐之气,黑色的恶煞之气,这样的气息,无心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他更是在防范这气息主人的出现。
没想到现如今就碰上一个。无心心中冷笑道,随后双手握住了手上的刀刃。
四面八方的风都向着无心的刀刃聚集而来,这样的异象令所有人都不得不为之惊叹。当空气再次趋于平静时,剑圣手上的打刀,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微光。
杀僧早知情况不妙,向着剑圣冲来,但时间已然是来不及了。
大力转身,剑圣手中的刀刃朝着背后的浊气挥去,巨大的剑气涌现在空中留下了痕迹,将飞奔着的杀僧一刀砍退数十米远。
雾气也随着大风的吹动,缓缓散去。
得益于杀僧强大的身体防御力和武者意志,这一刀的的确确但也只带给他长时间甚至一生都无法恢复的伤口。
但剑圣不只会将一刀斩二刀化。
他还可以将两刀之间的间隙短暂拉长。
电光火石间,在皇帝即将宣布胜者的瞬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刻。
第二刀,以肉眼不可感知的速度挥出了。
刀,在众人眼里还没有出鞘,但人,却已是被沿腰斩断了。
胜负,已分。
在众人的惊讶所造成的沉默下,无心说了这样一段话。
“背负罪恶而获取力量的断罪者啊,安息吧。你们所留下的罪恶,就由我来抹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