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话

作者:财叔·改 更新时间:2011/11/4 23:23:41 字数:0

脚下这具躯体若从呼吸、血液循环、心脏跳动等方面判断,足以确认为尸体,胸口不再起伏,没有任何呼吸引发的生理动静,紧闭的眼睑看不见颤动,伤处不再冒血,若夏日就此死亡,今夜的事件结局既不能说好也不算坏,但与我所期望的尾声便相去甚远。

“尸体”心口的子弹在缓慢冒出表皮,似被蠕动的肌肉排挤,这是最初的异象,腹部的子弹同时离体,我猜背部的弹头也遭遇了相同情况,之后心口和腹部的伤处肉眼可辨地愈合,心脏启动,断臂处开始冒出血液。

我将她身旁断裂的左臂以断口相对接,两个断面处的骨质、肌肉、血管、神经、表皮相互缠绕连接,不多时便完整地生长在一起。

“啊……邵年君,你这恋尸癖……”夏日说。

“你想起了什么?”

“七年前,通向市区的公路还是一条狭窄的县级公路。”

“这我倒不太了解。”

“有一段弯度非常大的路段,在半山腰。那是我第一次迷惑于生存的意义。”

“每个人成长到一个阶段,总会被这样那样的疑惑所困扰,学习、恋爱、兴趣、人际交往、志向、衣着、口味、特殊癖好……”

“邵年君为什么不亲自射出致命子弹呢?”夏日忽然转向似乎不相干的话题。

“因为我是不杀主义者,这点已经在刚才提到过。”

“你对生命的态度实在奇怪透顶,既不冷漠也不热衷、像卫道者又如革命家……但是第一枪谁开的啊!你这和自欺欺人有区别吗!”本该激烈的言辞,被夏日懒洋洋地说出口。

“我按照自己真实的心境和想法行事,如果概括而言,就是坚定并且无常。”

“两个词意义相反吧……不错,邵年君的存在既是矛盾也是统一。所以啊,初次见面那一刻,我认为你和外祖母的主人可以解开我的疑惑。”夏日继续说道,“上面说到一个半山腰公路,那是一个事故发生地,两辆客车对撞,掉下悬崖。”

“是那块地域么,山脊被挖掉一块才使新建的公路呈直线,在过去原来是一处拐角。”我想了想说。

“即使转世投胎也忘不了……被死亡包围、环绕的感觉。车厢被岩石划破,一个一个的人从其中甩出,被山岩穿透、折断成几截、血和污浊的内脏洒落不分彼此,摔在山底被客车碾成肉末的人,手、脚、头颅单独分散不分彼此,然后……燃烧的客车将困住的人烧成黑炭,悲鸣、呼救,人类脆弱到无法理解……”

“夏日又如何呢?”

“我落在树枝间,手脚只有表皮与躯体相连,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内脏碎片从嘴里吐出,眼睛被枝杈刺穿一只,目睹着死、等待着死,那个时刻的心情……有一种想要了解这世上一切的意义的急迫感,活着的意义、死亡的意义、存在的意义、湮灭的意义、现在的意义、未来的意义、我的意义、你的意义、它的意义……这样的急迫感,源自我自以为知晓了死亡与湮灭才是最高位、最广泛的状态,我认为即将面临死亡若仍然懵懂无知的话,实在太难看了,简直连死亡本身也无颜面对!”

“这就是之后困扰夏日君的,成长的烦恼么?”

“曾经,外祖母在我眼中是多么耀眼、精致、高雅的存在,在那之前,我总爱将所遇的人事物分为雅与俗的两类,尽力地学习模仿被我冠以雅之名的行为,崇敬着外祖母的心情,让我不由自主地从任何可以触摸的渠道搜集着我心里的雅致。但是,死亡突兀地闯入我的生存空间,面对毁灭,俗与雅的区别在哪呢,没有任何思考价值。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痛已经消失,那个妖怪一般的外祖母就这样微笑守在一旁,同一天内知道了死和不死,那是向幼稚园小孩的脑袋里灌输微积分的感觉吧!迷惑和疯狂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原来应该为作业和等待假期而苦恼的年纪便被迫困于哲学疑难……不过,夏日君认为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发生车祸的两辆客车其中之一内?”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就当它是巧合吧,”夏日以不明意义的语气说,“因为恐惧,我希望强大,因为恐惧,我以为再也无法从死亡中寻找意义,杀死普通人、观察异端、杀死不死者,我曾认为这是通向真理的途径。”

比小圆的恢复力更加不可理喻的不死性让夏日已然回复如初,“你和小圆,果然是代表着复杂与单纯,处于两个极端的两姐妹。”

“不对,才不对,我是纯真少女,纯洁无瑕,如假包换,”夏日在奇怪的地方执着道,“这个世界不存在单纯度在我之上的少女,没有谁比我更单纯地向目标前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追求、就是梦想、就是极致,单纯的毫无瑕疵,与小圆的无忧无虑、不思考、不追究完全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尺寸也是。”

“……”

在沉默到来之前,夏日倏然旋身,抓住身后幽然袭来的基拉尔双臂,接着转势不减地将他扔了出去,基拉尔从我头顶飞过近十米方安然落地。

“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晦气……”他以半蹲姿势不断碎碎念,“不……不不不,也许这是难得的佳作,不错,邵年,你果然是特异的存在,对,故事远远未迎来完结那一刻,不错这样才对,只有如此境界与极限才有继续提升的可能。哈哈哈哈,所以作为告一段落的问候……”

两只匕首以几乎不下子弹的速度被他甩出,向我所立方位疾奔。

电光火石中,我面前的夏日消失了身形,并出现在我背后,两手各自握着一把匕首的刀身,这等仿佛高潮落幕归于平静之前的小反弹便被轻易打压下去。

基拉尔在狂笑中融入黑暗消失无踪。

“算了……即便条件再如何合适,渴望一次解决所有烦恼亦是痴心妄想,”夏日说道,即似无精打采,又若精神焕发,“故事即没有开端也没有发展,没有高潮更没有结尾,一切只是日常啊……我回去了,各位晚安,邵年君记得明天不要迟到。”

我皱眉目送她离去,并待原地等待怀中的萝莉醒过来。

片刻即逝,“喂少年,她呢?人呢?死了吗!”

“已经走了。”

“她得到了星月的不死性!”

“的确如此,萝莉大人有何打算?”

“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萝莉有气无力地问,愤愤之色浮于表面。

“向杀人鬼学习。”

“唔……”她像在思考,数息后说,“什么啊,杀人鬼所拥有的,除去杀人鬼三个字还有其他具有价值的东西吗?”

“这么说,萝莉大人承认杀人鬼的价值?”

“不要转移话题。”

“嗯,我是在想,即便只有一次也不错、也无妨、也无所谓,能够随心所欲地行事,这是我正向杀人鬼学习的科目。”

“你在埋怨得不到自由吗?为我工作是痛苦的事吗?”

“自由的定义是十分模糊的,萝莉大人完全不必担忧我会产生不满情绪,我所谓的随心所欲,指的是在确定意志的大方向之前,可以按照心中忽而浮出的想法、不考虑影响、后果、结局而行事,品尝自由之外的自由,这与幼儿随性地哭闹、随性地舞蹈、随性地抓挠同本共源。”

“饿了,我要吃蟹黄包、油焖虾!”

“投向萝莉大人是自由,以萝莉大人为目的行使我的思想和行为也是自由。”

“就那啦!”萝莉右手所指,是城市主道旁的一家豪华酒楼,在附近ATM机提到现金后,我们来到酒楼内。

在亲切地服务员小姐淡定地带领下,我们落座一间近二十见方的包间,而由于蟹黄包并非常备菜色,萝莉除油焖虾外另点取了烤鸭与粉蒸鱼。

PS 球点鸡球平论球包养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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