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到了之前被我砸到扔在地上的枪,开了火,幸好,我在妇人女警惊慌的眼神中,看到了。
但要是硬问我看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单纯的想抱住她,想给她一点安慰和温柔,让她好平定下来。
这幅遍体鳞伤的身体,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已经破烂不堪。
但我还在用着,因为还能用。
我抱在妇人女警身上,身体因为啪的一声枪响,而一阵颤抖。
我在她耳边温柔的笑着说道,
“你别怕,有我在呢。”
“啪!”
男人的枪里好像还有子弹,这样看来,我还不能如此轻易的放开妇人女警。
我感受着她想把我推开的力道,对她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会更……。”
“啪啪啪!”
一连三枪过后,男人就没有动静了。
我也可以,
安心的放开妇人女警了。
她很瘦,我差不多。
忽然感觉说出这就话的时候,怎么显得我自己有点可怜,这肯定是错觉吧。
妇人女警的枪法很准,身手估计也不凡,说不定没有我的保护,事情会更加顺利也说不定。
可是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放任妇人女警一人在漆黑空洞的枪口下。
既然都要死了,那就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高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我要怎么报答你啊……是我不好,我没认出你就开了枪……呜啊……”
我没有回话,听着远处过来的警车声。
我看这才看到,妇人女警是骑着摩托来的,这才领先了大部队不少。
我对她说道,
“警官,你真勇敢,我如果能一直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你现在先等等我,我还有些事要做。”
我看着妇人女警擦着脸上的泪,而后将我放在地上,随手拿起了身旁我丢下的石头,走向了目光惊恐不已的男人。
她举起石头,仿佛就想趁着警车还没开过来时,狠狠的砸下去。
我能让她这么做吗?
不能。
她是警官,不能因为我有污点的。
所以,
我伸长胳膊拉着她的裤脚,轻轻的拽了拽。
我与她目光对上,
她眼中满含泪水,正咬紧牙关。
仿佛是爱的深沉。
“啊啊啊啊啊!”
妇人女警最终,还是在我的目光下抛弃了石头,只是用拳头发泄着怒火,仿佛要将我的一份也算上。
逼供这种事想必她们也比我要在行,所以,好像世界都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呢。
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看着姗姗来迟的警车,其后伴随紧急医护车,我被匆忙的抬了上去。
临走前,我看到那些警官正在疯了一样的拉扯妇人女警,她还在用拳头发泄着怒火,仿佛一辈子停不下来,
而她的脸上充满泪水,仿佛是爱的深沉。
如果是我,恐怕也做不到更好了。
那是种咬紧牙关不露出任何缝隙,才能一声不吭忍下来的委屈。
那是种愧疚直达心底却无处发泄,可是却因指责而停手的无奈。
在车上,
我对身旁的护士问道,
“我还能活下来吗?”
护士冷漠的给我戴上了呼吸罩,没有说话,仿佛我在她们只是一条生命,而并不是一个人。
这就是在生命最后时刻感受到的冰冷,试问谁还会愿意活下来。
怪不得父亲走的义无反顾,我好像有些理解了他临终前的想法。
他不是不想留下,只是年纪大了脾气不好,被人家护士随便忽视两眼都给气死了而已。
既然没人想理我,那我就闭上眼吧,好好的睡一觉儿,顾及不到的东西就明天再顾及,有什么事我也可以给……
我莫名的叹了口气,而后开始失落。
我好像……
并没有可以给我照顾母亲和妹妹的人选,
学姐和少寒,
都是我不愿意动的最后记忆。
白瑶的腿,也是个麻烦。
白穗失忆且要照顾妹妹。
女老师在忙教案,在朋友圈说了不要打扰她。
杀马特少女是混黑的,一会儿还要有警官来做笔录,也不能叫。
古装少女与林氏姐妹都被抓了,还没破案。
这么一想,我身边仿佛空无一人。
我生活在周身一片空白的区域,我出不去这个冷漠又灰白的地方,也没有人能进入我的,
监狱。
到了医院,我被拉了下来,送到了医药大厅。
忽然,大厅某个方向好像发生了纠纷,吵了起来。人们都在围观,劝架。
护士也只是对我说了一句,
“先交费,再手术,或者把家里人电话留下,写清楚,还有这一栏,有没有医药费和手术费付费条件,有什么社会补助和保险,你先自己弄一下。”
护士将单子放在了我的身旁,连笔都没留下一只,而我伤的是右手,左手字根本没练过。
我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我内心冰冷且绝望,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枪伤,血流不止,粘绸又细长的血渍在我体内流出,我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需要打更多的急救血包了吧。
一包,五百多呢。
可是,我连付血包的钱都没有。
手上的钱本就是给白瑶欠的医药费,用了,怕不是一样要用抽血赚回来。
因为那边的吵架,我就这么被搁浅了下来,没有人管我理我,我就在大厅等了很久。
我看着每个人都匆匆忙忙,来往于地狱天堂的交界处,用钱,来当做过桥费。
我想,孟婆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因为当她看到有人明明能过下来,却因为没有钱死了,而有些人病入膏肓,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却还是用钱吊着,只是因为活一天,就能动用一天权利,钱财,与口腹之欲。
她如果能忍受这么久,估计是一个比我更加温柔的女子,因为,我做不到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随波逐流,我还是想活下去。
我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
“救救我。”
可是我忘了,护士已经给我戴上了呼吸罩,仿佛是要就想到了我会这么做。
如今,我连呼救都没办法。
我看着那人甩开我的手,冷漠的离开。
随他一起带走的,
仿佛是,
我疲惫不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