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踏在了我的心上,忐忑不安,躁动的情绪接连出现在我身上,让我仿佛在夏日蒙上了一层灰尘。
不敢见人的我也无法遮天蔽日,所以,我仍然无法阻止这人的靠近。
如果来的人警官,我贸然出手,应该算是袭警吧?可若是不反抗,等待我的就是下半生的牢狱之灾。
我甘愿吗?当然不。
我怎么会知道昨天的心软,会换来入狱这样的灭顶之灾,如果我是杀人犯,四处逃亡,母亲和妹妹又该怎么办呢?
我此刻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而脚步声依然没有停下,我却开始犹豫要不要出手,考虑到各种因素,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会焦虑,会不安,会害怕,会逃亡。
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会在十几岁的年纪,一身债的时候入狱,这算是解脱吗?
也许是我无法接受自己入狱的理由的,只是因为一块冷掉的奶糖,所以我为什么要去可怜那个小女孩?
我可真是下贱啊……
但昨天我若是无视那个小女孩,她恐怕就能活下去了,也就能正好见到今天因为赌博出狱的父亲。
说起来,我好像毁掉了小女孩的梦,还有小女孩父亲的希望,如果说任何事都是相对的,那这算是我的报应吗?
终于,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一把抓住了被子,而后,仿佛夏日刺眼的光照到了我身上,也仿佛从深渊到天堂的距离。
我连人都还没有看清,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我瞬间跪在床上,磕着头,对来人说道,
“真的……真的很抱歉,小女孩的死是我不对,我昨天不该给她那颗奶糖的,如果不是我,今天她就能和她父亲团聚了,或许,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也说不定,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需要我做出任何补偿的话,我……我全部可以接受!”
“但是我还有债要还,我还要母亲和妹妹要照顾,我不能入狱的,拜托了……我不能入狱的……”
我声泪俱下的祈求着来人,我心理真的是崩溃了,可能原本生活便压得我脆弱不堪,而我一直都在假装坚强,可这件事却仿佛是压倒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彻底失了分寸。
如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打破平静,荡起涟漪。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逃避,仿佛是我的世界开始崩塌,眼中的光彩从五颜六色到黑白,原来只需要一瞬,而人的绝望,也是可以瞬间摧毁自己的任何假设,任何计划,任何东西都来不及做出改变。
我说完,跪在床上痛哭流涕,仿佛要把这三年受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还有妇人女警的算计,学姐的背叛,林氏姐妹的玩弄,这一切的一切,都曾让我感到心伤。
虽然我挺过去了,但也在心底永远的留下了疤痕,而如今这撕心的痛楚被揭开,我眼泪根本止不住,心里也在不停的抱怨。
凭什么……凭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当个好人?我为什么要心软?
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小女孩,或许生活还能将就下去,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忽然,我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抓起来,也并没有被绑起来,而方才我沉浸在对未来巨大的恐惧中,忽略了很多细节。
比如,这脚步声,简直慢的不像话,仿佛是特意放缓,而且好像是拖鞋走在地上的声音,细想起来,警官的办事效率应该也没有那么快。
我心里忽然平静下来,抬头,却看到哑女给我递了一张纸条,我看到上面写着,
别墅区门口警务室的监控我删除了,没人知道昨天给小女孩奶糖的人是你,那个一起吃蛋糕的保安我也已经开除了,你不用担心。
我看到这,忽然放了心。
我也许在生活中是个滥好人,但对于危机到自己或家人生命的事,我却能疯狂到不像话。
开除保安大叔,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也不排除警官会调查到保安大叔身上,可是……要怎么办呢?杀掉吗?不,这样只会越来越万劫不复。
可既然监控的事已经解决,那么,只要保安大叔那里不出现问题,我便能平安无事一辈子。
想到这里,我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抬头,沙哑着嗓子对哑女问道,
“你能查到那个保安大叔的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