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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梦繁生 更新时间:2020/3/9 21:30:28 字数:3084

“繁,先不说这个,我是听说了你在资源分配处的事情才来的,那群人真是太过分了,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向上级反应,还给你一个公道!”苏秉气愤地说道。

听到苏秉的话,繁缓缓垂下眼睑,摇摇头道:“没用的……那些人太多了,找不过来的,最后也一定会不了了之,而且他们只是因为不喜欢我才那么做的,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住好不容易才换来的食物,对不起小海棠,也给你添麻烦了,为我的事情这么操心,真是抱歉。”

苏秉神色认真地摆摆手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太寒碜了。”

繁微微一怔,再次听到朋友这两个字让他的心不禁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轻声对苏秉道:“谢谢……”

苏秉看着繁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过也许你说得对,你的性格太过孤僻了,我猜这应该就是他们不喜欢你的原因。我能看出你的心里藏着秘密,也许你之前并不是这样的,但在如今的末世中,谁的心里没有几道擦不去伤疤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还是应该要向前看,总是沉湎在过去的人,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上是走不长远的……”

苏秉的话,去拳头般一字一句重重击在繁的心间。繁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但知道归知道,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如果承认了,那就代表着他将彻底抛弃过去,他不想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他做不到,他宁可带着伤痛永远地活下去,也不愿将从前忘记,哪怕只是将它搁置在心底的一个角落,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对过去的背叛,如果可能,他宁愿相信束只是暂时离开了他,幻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束还会如同之前那样出现在他眼前……繁深深地看了苏秉一眼,随即低头陷入了沉默。

“我还是会如实和上级反应的,至少也要争取弥补你的一些损失,考虑到实际情况,我想上级还是会同意的。”

繁轻轻地“嗯”了一声,认为这不过是苏秉在安慰自己罢了。

张学钱是负责仓库运输工作的一名工人,说白了就是普通的搬运工。虽说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在末日中却也算是不错的岗位了,不用外出与怪物战斗,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把子力气,养活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有很多的年轻人都愿意在这里就职,只是这个看上去如此简单的工作,对于张学钱来说却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

都说男人的四十五岁是个分水岭,只要过了四十五岁,身体机能就会开始迅速下滑,各种疾病也会纷纷找上门来。而张学钱却早就已经跨过了这个分水岭,正朝着更接近终点的方向稳步前进着,虽然他嘴上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但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却让他在这个工作岗位上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被年龄推到了悬崖边上,最明显的就是体能不如从前了,以前即使是劳动一天也只会感到轻微的疲乏,最近只是工作一会儿就要累得直喘粗气,年轻的时候那股仿佛永远用不完的力气被耗光了,身体无时无刻不再告诉他:你已经老了。这让他一度感到压力倍增,心里更是因此感到伤感,连看待事物都变得悲观起来。

而今天,则是他近来心情最为糟糕的一天,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儿,心中不禁感到极为郁闷。他当然认识这个男孩儿,就寄宿在自己家隔壁一个姓林的小丫头家。但自从那个小丫头收留男孩儿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主动登门拜访过,而且一直在尽力避免着与他们的接触,至于原因也只不过是害怕被两人拖累而已。

其实张学钱的心里是对两人抱有愧疚的,从根本上来说,他心知两人的生活过得必定很艰苦,却从来没有对他们提供过任何帮助,面对两个年幼的孩子,他对他们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再谴责着他的内心,并且因此产生了对自己的鄙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甚至是极力避免着产生这样的想法:对两人提供哪怕仅有一丝的帮助。

他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昨天资源分配处抢夺食物的时候,他也在场,并且当时他就混在抢夺的队伍之中!他当然知道男孩儿是谁,也知道在失去那些食物后,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加艰难,但他却还是那么做了,为的仅仅是自己的利益,为了个人利益,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良知!

你算什么东西?

即使是他这么想,可到了第二天,看到男孩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与男孩儿保持着内心的冷漠,甚至在发现男孩儿没认出自己的时候,心底还因此生出了一丝庆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朝一日,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竟会变得如此冰冷。

张学钱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儿。昨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对男孩儿造成多大的影响,或者是他身上的伤痛已经够多了,即使再在他的身上割开一个口子,也不会显得有多么醒目。

至少在他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他能感受到从男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与痛苦,即使只是注视着他,都会让人感到压抑。

每天男孩儿都会将自己完全沉入到工作当中,甚至于男孩儿完成的工作量要比大多数的成年男性都要多,这里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他从未看到过男孩儿跟任何人说过哪怕一句话,以至于他到现在连男孩儿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男孩儿的厌恶,他本能的排斥和男孩儿进行任何接触,这种心情令他感觉很矛盾,明明同情男孩儿的遭遇,又抗拒着对方,他不知道这是受到男孩儿身上独特的气质影响,亦或是因为男孩儿会让他不得不面对内心最真实的自我,也可能两者都有,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他不喜欢他。

可如今,他却偏偏被分到和男孩儿两人一组工作。他还记得早上班长在念到包含着他的组员名单时,同事们对他投来的同情的眼光。每天早上必须进行的组员分配,但自从在男孩儿来了之后,这就渐渐变成了令人痛苦的“死亡游戏”环节,谁要是抽中和男孩儿一组,就相当于踩到了“地雷”,标志着一天霉运的开始,甚至有人私下里拿这个下注开盘,赌注一般是五十个贡献点。

晦气!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难道我最近哪里得罪班长了吗?不行,过两天得给送点礼过去。如此想着,便搬起了一箱金属构件向旁边的拖车走去。

拖车上已经码放了数层与他手中外观相同的箱子,每一个的箱子都极为沉重,而在他的背后,是高达近十米的货堆,最顶层的箱子隐没在金属穹顶的阴影里,要用梯子攀上去才能拿到。

而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将这一堆装着金属构件的箱子,搬到外面轮流等候的运输车上。据说这些材料都会被用来建设要塞西面的防御工程,并且赶得很紧,与他们进行同样工作的还有不少人,只不过他们搬运的是需要用到的其它材料。

张学钱将箱子用力的往肩膀上垫了垫,顿时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又连忙变成用双手抱着箱子,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箱子的重量一般。他的身体被箱子坠得向前倾斜着,用一种如同猩猩的姿势捧着箱子向前挪动着脚步,在连续搬了几个来回后,他“砰”地一声将箱子重重地放到地上,扶着有些酸疼的后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抬起有些不听使唤的胳膊,艰难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低头看着摆在地上的箱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深深地失落与无力感。过了一会儿,直到他觉得自己缓得差不多了,双腿便下意识地向前挪了挪,铆足了力气将箱子一下子抬了起来,可能是用力过猛的原因,他听到后腰传来一声骨骼收到压迫时发出的脆响,随即整个身体便向前方倒去!

他慌忙站稳了身体,硬撑着走出最后的几步距离,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手中的箱子摞在了拖车上,又使劲地向里推了推这才放心。

再转头看向一旁的男孩儿,却发现自己手中沉甸甸的箱子,在对方手中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轻飘飘的便走到自己面前,将箱子摞了上去。

张学钱咬了咬牙,强忍着后腰传来的剧痛,紧跟着男孩儿转过身,快步朝着对面的货堆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搬起一个和刚才同样重量的箱子时,后腰再次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清脆的声响,他惨叫着便向一旁倒去,却正好撞上了靠在货堆上的梯子,一箱金属构件瞬间从十米高的顶端掉落下来!向着他的头顶砸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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