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爆发后第3年,第二巡查小队外出执行任务前的第15天。
最近住在这附近的居民不知为何,越发的感到心中开始焦躁不安。
这种感觉来自于人类对虚兽本能的畏惧,经过科学研究表明,任何生物的身体周围都会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力场,当人类自身存在的力场受到其它更为强大的力场的干扰时,就会出现失眠、焦虑、烦躁、易怒等情绪。
在末日中,这种感觉通常作为聚集地附近有大型虚兽存在的标志,而根据这次带给众人的反应来看,最近在旧街区附近游荡的大型虚兽数量,应该远远不止一只,这使得周围的居民们一个个人心惶惶,纷纷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有人曾经组建了一支队伍,外出寻找虚兽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这更加让众人感到,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旧街区狭窄的地形帮他们度过了很多次虚兽群袭击的危机,大多数体型超过两米的虚兽,都会被卡在了旧街区的外面,只有少部分的小型虚兽能够冲到巷子里,但却已经不足以带给人们什么威胁了。
所以居住在旧街区的居民们,往往对虚兽的袭击并不会表现得太过恐惧,但如果长时间有大型虚兽在附近游荡,带给他们的困扰就会比面对虚兽群袭击时还要大得多。
经过了长时间的消耗,旧街区内部剩余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本地居民继续生存下去,他们必须走出旧街区,到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然而这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没有人喜欢拿生命去当赌注,尤其是在明知道危险就在身边的情况下。
于是有人想到了在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将主意打到了于承业消失后可能留存下来的物资身上。本来这件事在当时只能算作一件小事,记住这件事的人也不多,然而当他们抱着不管有没有,也要去碰碰运气的心理,找到了地下实验基地的入口的时候,他们被地底见到的一幕彻底震惊了。
十几个巨大的铁笼子矗立在这片地底空间中,并排陈列成两行,每个铁笼子里面都关着一头体型庞大的虚兽,人类站在它们的面前就如同孱弱的虫子一般渺小,仅仅是身处在这些虚兽散发的气息之中,就会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快要被冻结了似的,有种彻骨的寒冷。
他们从地底拼命地逃离了出来,将消息散布了出去,没过几天,经过旧街区居民代表会议的投票,所有人一致认为:为了旧街区居民们的安全,必须彻底消除隐患,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尽早扼杀在摇篮中,对于造成了这一切结果的主谋——于承业,他们要求他必须将虚兽全部杀死,并准备在他完成这些之后,将他逐出旧街区!
然而当他们带着旧街区所有居民,气势汹汹的再次来到地下实验基地入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所有的房间和入口都被人用钢板和铁网彻底封死了,如果没有钥匙很难打开。
他们立即决定:用蛮力破坏入口,准备凭借着人数优势,打一场持久的消耗战。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其余所有的入口全部用热风枪焊死,并且在唯一剩余的入口处,派去了“重兵把守”,24小时不停地对入口的防护进行破坏,防止于承业趁机逃跑。
他们造成的动静不小,而这一切都通过监控器被于承业清楚地看在眼中。此时实验已经进行到关键时期,于承业发现:虚兽的基因虽然已经彻底改变,但却不难看出是从原本具有本体的生物演化而来,而它们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住庞大的能量灌注,并且对能量的吸收利用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这就代表着虚兽无论通过各种途径摄取能量,都会以百分之七十的超高转化率,加速自身的成长。于承业用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虚兽体内基因改变的原因,但可惜的是至今仍然没有收获,但通过对虚兽基因的探索,于承业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所有虚兽体内的基因,都共同具有着一个特殊的基因组,这个基因组的主要作用就是会将人类本能地视为需要捕杀的猎物,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个专门为了杀死人类而存在的基因组,要说这不是经过人为篡改的结果,于承业打死都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这样的巧合。
不过这也使得于承业更加怀疑,当初在实验失败造成的灾难背后,是否存在其他人暗中操控?实验体当初是否是真的彻底失控,进而导致了世界末日的爆发呢?如果虚兽的变异并不是受到了实验体的影响,那么时间上的巧合又该怎么解释?
于承业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这项发现也为于承业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是否可以通过改变虚兽体内的基因组,使虚兽不再捕杀人类,甚至为人类所用呢?为了证实这一观点,于承业将在虚兽群袭击时,通过实验基地的防御体系,先后捕捉到的一共十七只虚兽,用药物加速它们的成长,并且通过改变或者打乱基因组的排列顺序,试图控制虚兽将人类当成猎物的本能。于承业在两年的时间里为此进行过不下百次的实验,终于在近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虚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失去对人类的感知,只要人类不靠近虚兽的五十米范围内,虚兽将不会发现人类的存在。而在后世,人们是如此评价这次的研究成果的:这是自从末日爆发以来,人类首次在克服虚兽的研究过程中,跨出的最为坚实、重要的一步,对于终结这场波及了整个世界的灾难,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然而为了面对此时的危机,防止实验在进行到关键时刻被中途破坏,于承业咬牙启用了实验基地在最初修建时,便考虑到未来可能面对突发意外而特意配备的自主防御系统,这套系统会根据实验基地受到威胁的程度,自动做出防御与反击。
紧接着于承业通过连接在外部的扬声器对居民做出了警告,如果他们此时立即离开,将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如果坚持破坏实验基地设施,妄想阻止他的实验,则后果自负。
毫无疑问,他“善意”的提醒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众人无视了他的警告,并将其当成临死前的恐吓,更加卖力地破坏基地的防护系统,想要借此给于承业施加压力。
终于,在基地入口的防护层被众人破开的那一刻,屠杀开始了。
于承业通过监视器从头到尾地看到了那些人死亡的全过程,他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那些人倒在地上挣扎,再到逐渐停止了呼吸。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流淌在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也会变得如此的冰冷,甚至在面对他人的死亡时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他们死有余辜”于承业的心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为了实验,我必须这么做!无论如何,研究绝不能停止!实验必须进行下去!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我必须终结这场灾难!”
在这一刻,于承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一个没有感情的执行者,他要做的就是对外界彻底封闭自己的心灵,以一种绝对公正的态度,完成自己的使命,并将一切阻拦在他完成使命道路上的障碍全部清除,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然而当他从这种状态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看向监视器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心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恐惧,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从得知老秦死亡的那一刻吗?
于承业关闭了电脑屏幕,身体瘫软在椅子靠背上,抬头望向头顶漆黑的空间,静静出神。四周很安静,除了面前被关掉的监控器屏幕,来自其它不同显示屏的蓝色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那张憔悴而又颓然的表情,在黑暗中变得忽明忽暗。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乱糟糟的胡子有些已经变白了,头发也因为长时间未曾打理而缠在了一起。三年的时间,将他从一个刚刚步入中年的学者,变成了一个颓老而又可怜的科学疯子。
在他的身后,十七个巨大的铁笼子隐没在黑暗之中,而在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共有十七个体型庞大的虚兽正在安静地沉睡。
于承业忽然觉得,这片黑暗的地底空间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压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他牢牢的锁在了其中,与那些虚兽相比,他的笼子也不过是比它们的大了一些罢了。
……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繁合上记事本,心中久久不能平息:“神秘的黑色圆球、虚兽体内特殊的基因组,这些秘密除了这个记事本的主人,当今世上恐怕再无人知晓,不过在开篇提到的移植计划和复苏计划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