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大了，正好能掩盖随地吐痰的卫生问题。吐干净嘴里的血，韩小果在前面带路，领着推车的开锁匠在泥巴地里艰难拔鞋踩坑。走到保卫室外，韩小果“啪啪”拍窗子，半只手进了雨帘，就看不清掌面了。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喂，喂，老雷，开开门！
【开锁匠穿着雨衣，在台阶下面催。
开锁匠：哎呦，搞快点哦，雨下这么大！
老雷：嗯，嗯，啥事啊？
【老雷睡眼惺忪，打了个酸臭腐殖土味儿的哈气，半靠半趴在桌面上，空洞得瞅着窗外面。韩小果踮着脚尖在窗下嚎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老雷，你手机借我用用。
老雷：干嘛，我手机不防水的，外面那么大雨。
【顾不上嘴里咕咕外冒的红水，韩小果“狮吼”的本色又露出来了。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华为怎么不防水了！
老雷：我买的水货。
【韩小果顿了顿，才想起来接话。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他说打不开，要拆门。
老雷（猛地一拉开门）：放屁！
【开锁匠两个眼镜片被掀门的气流轰糊了，他拿下来抹抹再带上，更糊了。
老雷（骂）：拆不开个屁，拆不开你来干什么！
【开锁匠被人质疑了专业技能，恼羞成怒。
开锁匠：你这个锁都提起来了，提起来里面就反锁了，神仙来了也打不开！
老雷（才不吃他那一套）：你是修锁的！就得会开锁，A锁B锁C锁都得会开！开不开，你来干嘛！浪费我时间！
开锁匠：你这个我本来是能打开的，可你反锁了，钥匙还插在里面，天王老子也打不开，哪个能打开，我把整个门都吃掉！
【韩小果听了半天没说话，等两人骂歇了气，才踩上台阶说一句。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老雷，帮我打下110。
老雷：打给110？
【老雷不太确定出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啊，不是在讨论开锁吗。开锁匠没了刚才的言辞正义。
开锁匠：你叫警察来，他们也是叫消防队拆门。
【韩小果接了几口雨水，往脚边的阴沟吐掉血水，用领口蘸掉嘴上的腥味，然后才温吞吞得吐槽了一句。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你到底能不能开得了？
开锁匠（炸了）：你瞧不起人是不是！美女，我跟你讲，我开了七年锁了，没见过你这样瞧不起人的！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我哪句话瞧不起你了！你说啊！哪句！
【既然嘴又撕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韩小果也狮子大开口，顶着对方的话往上吵。韩小果这么一问，开锁匠哑了嘴巴，天上吐得没完的那位也停了下来。
开锁匠：那走吧，我再试试，能不能打开我不保证。
【开锁匠推着电动车，转身先回了。老雷踩一脚，拔一腿得赶在前面带路，雨是停了，可地没干啊，走回箱子，雨帘打出来大大小小的水洼，让老雷新换的裤子又抹上了两腿泥疙瘩，这想好好睡个懒觉咋就这闹心呢。气得老雷对着后面两个跟班暴吼。
老雷：我丑话说前面，门拆了，搞坏了箱子你们要赔，这一个好几万呢，你们俩讲好了，这个钱谁给！
【一说钱，两个跟班谁都不开口，默默无闻一个拽着车龙头，一个推着车屁股。
老雷：前面就是了！
【老雷不想担上什么事，他得把自己撇干净，借着莫名其妙的火气把自己置身事外。到了坡前，开锁匠先把自己的小电动车推到斜坡底的阴沟边上洗轮胎，收拾干净了才拎着工具箱爬上来。韩小果举着手机，给开锁匠打着高光。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吖，这个门有安猫眼，是不是能从猫眼……
开锁匠：你这个猫眼那么小，如果伸不进去，那还是要破门。
【开锁匠钱没见到，暴雨里来回趟黄河，也是火气不小。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你能不能先试试？
【韩小果耐着性子问的，开锁匠答得也是足够果敢。
开锁匠：肯定不行。
老雷（也往上拱了一句）：你都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老雷脖子夹着雨伞，从耳朵上掐了一根烟下来，在兜里找火。韩小果接过老雷的伞打着，顺便帮他挡着风。
开锁匠：就我说的，我都开几年锁了，我说的，肯定不行！
【开锁匠拆了猫眼，随手往地上扔。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你轻一点，别把我猫眼扔坏了呀。
【顾不上脏，韩小果赶紧蹲地上去摸猫眼，用水坑里的水洗洗干净，攥手里。
开锁匠：坏了我赔你还不行吗！
【开锁匠也不知道哪根筋堵了车，非要蹿火。韩小果把耳朵贴在门上。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我听着好像碰到门把了。
老雷：这不行了吗？
开锁匠（还在嘴犟）：行什么行，这边伸进去，下面还要够到门手把。
【老雷不屑得在边上飞着白眼抽烟，懒得搭茬。
开锁匠：你帮我注意点把手，我叫你拧你再拧。
【开锁匠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嘴巴歇了火，恢复了专业工作状态。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吖，好像行了。
【韩小果拧了拧，真把门打开了。门开了，三人都缓了口气。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多少钱？
开锁匠：白天一百五。晚上过来，还下这么大雨，三百。
【韩小果用脖子夹着伞，翻出裤子后兜的密封袋，小心不让钱沾上雨点。韩小果把伞丢给扔了烟屁股的老雷。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老雷，你刚才打得是贴纸上的哪个电话。
开锁匠：我给你张名片吧。
【收了名片，韩小果掏了三张一百过去。开锁匠一边搓钱验真伪，一边“诉苦”。
开锁匠：美女，我跟你讲，我们干这个活也很辛苦的。你看大哥也喝多了，讲话也那样，你给这么点……
老雷：谁喝多了！你上班时间才喝酒！
【老雷讨厌人家质疑他工作的积极负责的可靠程度，打着伞走了。
开锁匠：找你二十。
韩小果（嘶哑着嗓子）：慢点啊，雨大坑多！
【挥手目送，直至再也看不见开锁匠披着雨帘骑着小电驴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