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纬度越高的地方，在接近夏日的时刻百日的时间逾长，可即便如此，也是有着黑夜的时刻。
虽然看上去有着不夜城的气魄，但是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或者说寒冷的风暴会让人缩在屋子里，这也是常态，在刺骨的寒冷当中，若是不小心喝醉的话，第二天只能等待收尸人来抬走自己。
朦胧的黑夜当中，一艘巨大的冰川缓缓的靠进着港口，但是并没有驶向港口之中，而是偏移了方向，向着冰层覆盖的海域前行。
黑夜里划过数道流星坠落在冰川之上，随后再度起飞，流星的轨迹变为猩红，女武神执行紧急任务时才会展开的符文，在这个状态之下，可以不遵循大量规则。
劫掠方舟缓缓的停在远离市中心的海岸边，或者说根本没有港口样貌的军港上，数根舷梯立刻搭了上去，身着全覆式重甲的卫兵立刻冲上方舟去，宽大的手斧仿佛刚出炉的铁块一样，在符文的作用下熊熊燃烧。
“现在开始清除腐蚀。”亚尔薇特点点头，对着立刻在甲板上站立成标准编队的重甲战士们命令道。
厚重的铁靴踩碎尚有韧性的骨骼，或者说瘦骨嶙峋的人，不知是死是活，但是这一脚之后必然已经死亡，在甲板上躺着的数个包了一层皮的骷髅眨眼间就被踩踏成骨粉和肉酱，不过没有人在乎。
每天在城市里发生的谋杀死去的人都比这艘劫掠方舟上死去的人还要多。
“那两只呢？”亚尔薇特转过头问道。
“走了，似乎是急着报告。”特尔苏尔在一旁穿戴着防护用具，和卫兵的重甲不同，特尔苏尔所穿着的仿佛是养蜂人一般的宽大衣服。女武神应对世界之外的旧日诸神的污染没有任何训练，虽然那是巫师们的必修课。
“那欧伦怎么办？放在这里了？出了事谁负责。”亚尔薇特指了指呆滞的坐在一边，就算绳索已经解开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欧伦，倒不如说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一样的人偶。
“叫冰原狼战帮来领人，这个样子估计得修养一段时间了。她们要是回来咬人的话就去战帮要，咱们可没法保管。”
白茫茫的暴风雪就在头顶的云层中肆虐，从房间内向外看仿佛是一层层的雪崩砸在结界之上，然后碎裂弹开成无数的雪花，继续卷积在一起，化作又一波雪崩，从这里想上看去，犹如透过翻滚不熄的海浪，向着深渊凝视。
朝阳缩在被子里，姑且算是暖床，可以听见旁边大厅当中，耀阳和咲叶焦虑的走步声和压低声音的争论，以至于隔着一道墙完全无法听清楚她们在讨论什么。
耀阳在诺森进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商业活动 ，但是至少每年都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在这同时还不会拉下学业，而咲叶则是从百年前就已经在诺森经常活动了，相比之下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踏上诺森的极地冻土。
‘真是无力’
从结界下翻滚的云层边缘，赤色的流星划过残像的轨迹，得益于高层建筑的优势，面前看出笼罩在红色光晕当中的女武神，也就仅此而已了。
似乎还带着什么？
霜风耗尽了精力，早早的睡下了，虽然说下午霜风所言的情况确实很诡异，但是和目前的目的似乎没有直接的关联，为了找到解决身体隐患的方法，不管是霜风还是朝阳，都无法避开赫尔结社这一阻碍。
就算知道这些，自己也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对于自己的无力的怨恨在心口拒绝，酸涩和紧张混合在一起，让神经难以平静入眠，在船上的时候因为晕船而耗尽体力，每天都很快的昏迷过去，因此而暂且忽略的无力感此刻一起涌了上来，就像是深陷在泥石流当中。
另一边的房间，希林坐在窗户前，霜风平静的呼吸声被暴风刮磨着玻璃的声音所淹没。
“今晚的月亮一定很清楚，就算是有暴风雪，不，倒不如说因为暴风雪，月光投射在雪花上才能看到。”
希林轻声念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与什么遥远的东西进行着沟通。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因素呢？”
轻轻的站起身，雪貂过于轻巧的身体让她的脚步声近乎消弭无踪，她趴在床边看着霜风，不知道是因为下午已经休息过，还是某些身体的变化，希林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着诡异的反光，就像是淤泥渗出的泥浆平坦的铺在大地上的夜晚，澄澈的月光透过浑浊的泥浆，向周围的散射。
“变量又增加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活下去的，妈妈说过，要活到最后一刻。”
“总有一天，我会达到绝对没有缺陷的方法。”
“不过首先，必须先把上一次遗漏掉的因素清理掉才行。”
暴风雪时不时从结界的缝隙当中挤进来，在降落之前融化，最后变成水滴，和无数同类一起，从高塔的玻璃上流下，顺着缝隙滴落到地面上，然后汇聚在一起，流淌入排水系统。
然后，和在下水道里四溅的温热血液混合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