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座城市的下水道决定了城市的运转，汛期的排水，生活污水的处理，以及传染性疾病载体的家园，全部依靠下水道。
理所当然的，拥有八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其排水系统必然足够完善，以至于可以构建出一个地下的世界。
一个法外之地。
当然，只限于不太过火的行为，若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只需要将水坝泄洪流量打开一点，然后封锁出口，整个地下网路的所有居民都会变成溺水的肿胀尸体。
你可以在下水道把一个对手的脑子敲碎，但是绝不能挡住排水渠。
本应如此。
女武神的羽翼适合翱翔于天际，展开足有四五米宽大的钢铁之羽只会在下水道的符文墙壁上卡住，但是对于刺客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漆黑的环境正好可以提供完美的隐藏。
温热的尸体刚摔到地上，阴影里无数闪着红光的眼睛就扑了上来，数不尽的老鼠争夺着打残，或者说，单纯的执行着将尸体粉碎的任务。鼠群从站在一边的黑袍巫师身边跑过，宛若潮水。
漆黑的斗篷上，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望见的金丝刺绣随着巫师的行动一下一下的闪烁，不过图案只有一条盘旋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一只白色的小老鼠乖巧的趴在巫师的肩膀上，与地上不断穿行的灰黑色鼠潮相比，简直就是在煤炭堆里的落下的雪球。
“十四号区域清理完毕，没有发现目标。”巫师轻轻歪头对着肩膀发声，准确的说是对着那只乖巧的小白鼠说道。
以小白鼠的发声器官绝对无法实现的现象确实的发声了，小白鼠尖锐刺耳的嘶鸣竟然组成了古怪旋律的话语，但是确实能够听清楚。
“上来吧，和轮班的交接一下任务，然后去消毒洗澡。”
“兆守的魔女真的会在这里吗？虽然说被逐出了黑色亡灵塔，但是她毕竟还是一等一的大师。”
“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什么时候我们获得了【名字】的时候，才能对命令发出质疑，在这之前，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下水道重新陷入了寂静当中。
等等，寂静？
下水道中间宽大的排水渠，是为了保证排水的流畅，就在刚才报告的一瞬间，鼠群已经全部溺死在其中，本应被老鼠的叫声填满的下水道，此刻只有无声的尸体。
自己也能做到，命令被控制的老鼠去跳河自杀，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下达这个命令啊。
有比自己权限更高的，甚至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控制了鼠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拥有名字的···。
立刻举起双手，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声响，刺痛和恐惧让巫师急促的呼吸着，汗水不断的滴落，小白鼠跳下肩膀，跑向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明智的选择，知晓自己的能力大小，是优秀的品质。”
不知道究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下水道复杂的网状结构和各种套管让声音重重叠加在一起，弥漫的杀意和声音一起冰冷的刺进身体。
“肆过的怎么样？”
肆？谁？
只是一瞬间的沉默，杀意直接把巫师压趴在地上，腐烂发酵的气味顺着地面爬进脑子里。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但是，在急迫的杀意之下，大脑果然不负众望的想起来了相关的信息。拼尽全力把肺里的空气挤出来。
“鸡柳饭现在正在进行女武神的实习，已经完成了十道手术步骤。”
几乎将巫师压碎的杀意消散了，不过巫师依旧紧紧的趴在地上不敢动作。
“这个称呼···倒是很符合那个孩子的性格。你们来找我做什么···算了，按照你们的等级也不可能知道。回去告诉她们，我绝不原谅她们，滚吧！”
巫师手脚并用的逃窜着，辛好下水道足够恶臭并且潮湿，不然失禁弄湿了衣服就会被发现。
当推开下水道井盖呼吸道新鲜空气的时候，死里逃生的狂喜几乎要让巫师忽视满身的脏污。
“看来兆守的魔女确实在里面。”
蹲守在一边的葬并不在意全身脏污的巫师，将精疲力竭的巫师拉上来，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温水泼了对方好几遍。
“咳咳~葬？你在这的话，无名回来了？”
“刚从咱们头顶上飞过去。顺便这个命令也是。”
“淦！她是不是要请北雁吃饭？”
“是的，怎么了？”
“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去蹭饭。回头我再请你一顿饭。”
“她没说过不允许我告诉其他人，所以成交。”
天色黯淡无光，符文柱路灯之下，一队不详的黑袍轻声争吵着向着城市中心最高耸的两栋建筑走去，完全对立的两栋建筑，一栋近乎会让人以为是用初雪堆砌而成的高塔，为了方便女武神的交通而蔓延出的规整九条通道，每一层逐渐扩展成通道和房间的树冠，宛若立在城市中央的巨大树木，而另一边不到五百米处，则是表面近乎于没有任何分支，单纯的刺破天际的黑色长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