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暴风雪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气温在不断的下降，原本会融化然后打湿地面的雪水，现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壳，被足迹踩碎，鞋底的泥浆印迹留在碎裂的冰壳之上，然后再一次冻结。
尤其是高层的玻璃之上，狂风将从玻璃内侧渗出的暖意卷走，覆盖在内层玻璃上的水汽也结成朦胧的冰霜，一根根细小的冰刺聚在一起，汇成一整片白霜的平面。
秋独自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周围令人厌恶的目光，不禁捏紧了自己裙子的层叠褶皱，这目光似乎像是粘稠的淤泥一样粘在身上，在路边店铺停下，透过结着白霜的玻璃反光，身后那不时投来的目光就像是他们在直接用手触碰着身体，上下打量，就像是肉店里买肉的顾客正在检查质量。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只能通过瞥一眼路上的美景，才能暂时忘记生活的重压和苦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谁知道那个姑娘是被谁所拥有，活着才是第一要素，特别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极地冰原上，睡梦中被扔到街道上几乎等同与死亡。
秋长叹一口气，虽然咲叶说过，不强求自己能够做到，但是自家的银大人也想要知道，赫尔结社在这个时候突然清扫地下网络的原因，虽然按理说这种事情让银大人出面去问更加适合，但是···
在记忆当中，除了地下帮派冲突的时候，席卷整个地下网络的水银之河会裹挟着血液流淌之外，银从不会迈出自己地下一步，甚至女武神过来邀请参加战帮会议的时候，也是自己跻身进入狭小的地下室来邀请。
当然，地下有数个备用的房间供她轮换使用，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房间过于杂乱不得不更换房间，视银所喝的酒的种类，更换房间的频率也会不同。
银大人也没有下达死命令，只是让秋尝试一下，倒不如说压根没指望过自己能够从这帮子巫师嘴里敲出来东西。
空中极少时间会的划过女武神的羽翼，当然都是普通的后补，获得了名称的正式女武神几乎难得一见，但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也无法从外表上分辨后补和正式的区别，相对而言在和人们一同行走的巫师则是稍微常见一点点。
不过找到巫师比找到女武神要简单一些，只需要看看哪里的人群慌不择路的退让开来，就能知道那个地方必然有一个巫师走在街道上。
要是说女武神是秩序维护者的话，那么巫师们则是拿着合法杀人执照的混乱制造者，她们任务不为人所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经过她们而被拦腰斩断，恐惧源自于未知，特别是当恐惧的源头，获得帝国的特权，不会有法律和秩序来限制她们的行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对方一时之间心情好坏而成为牺牲品。
也是因此，当看见迎面走来的黑袍巫师的时候，秋条件反射般转了个方向走进旁边的岔路，随后反应过来自己需要上前···
可是刚转过身体迈开脚步，看见那黑袍上盘绕着的尘世巨蟒图案，肌肉就僵硬无比，直直的愣在原地。就像是被那图案上的蟒蛇竖瞳盯上的蝙蝠无法行动。除了在武神肩膀上聒噪着叫着的乌鸦和风穿过以外，就连雪花融化的声音似乎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原本还有几个人行走的街道，已经空荡到只剩下巫师一个人在慢步行走，或者说行人都自觉的尽量远离着一袭黑袍，像秋一样躲在街角的阴影里，但是重新回归阴影也不能带给吸血鬼安心感。
直到那背影从拐角消失，秋才长叹一口气，似乎刚刚塞进胃里的晚餐也被刹那间消化完，当然，是对吸血鬼而言的晚餐。讲道理，毕竟清汤面大部分都只是水分而已，虽然说奇妙的调味料比例确实产生了奇妙的味觉，但是那终归还是清汤面，要不是一桌子人和自己吃的是一样的东西，秋都要怀疑是不是咲叶在故意打击报复了。
果然还是得去吃点东西，毕竟吸血鬼主要是依靠血液的能量来生存，和普通人类同等分量的食物，吸血鬼从中吸收的能量却要少很多。
在这附近应该有一家挺便宜的餐馆才对，当然不是因为好吃什么的，只是因为便宜所以被记住了而已。
很遗憾，虽然说一般而言吸血鬼都是暗夜贵族的形象，但是那也是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才能展现出来的狗大户氛围。要是银大人能戒酒的话，说不定战帮成员能够有一点贵族气息，当然银大人基本上不出现到地面上的原因和她看到战帮每月账单里面自己的酒水占领的一大片可能···也有关系。
听说曾经银大人也是狗大···贵族出身，不过后来基本上变成了只依靠酒水浑浑噩噩度日的样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战帮里的成员都是在她之下的一个世代的成员。
就在这么想着的同时，脚步已经移动到了饭馆前面，出人意料之外的，店里挤得满满的，甚至有人在店里站着吃，也没人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吧。
秋搓搓手，环视一圈。
不，还是有人的，是一个女武神，也对，那个巨大的翅膀进店的话果然还是很不方便吧，不仅是给自己，给其他的人也会带来麻烦，所以坐在冷风里吃早饭，不愧是女武神。
和人人避之不及的巫师不一样，只要不妨碍公务，女武神还是很亲和民意的，听说有的城市，年轻的女武神后补为了振兴自己的家乡，组成了歌唱偶像团体，在空闲的时间举办演唱会，听说还不错。
秋走到旁边的桌子，刚想坐下，再一次僵住了，因为女武神巨大的翅膀所遮挡了视线，导致她第一时间没有看见，做在女武神旁边的，苍白的巫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