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永无止境的凌冽寒风从北方席卷而来,拍打在符文柱群组合而成的结界上,城市边缘的上空,巨大的凝结冰块被狂风按在结界上,结界再也无法支撑其重量,与巨石无异的冰块划破虚幻的符文,砸到城墙下。
霜风遮住脸,巨大的冰块落下砸碎的冰层碎片犹如锋利的刀刃从她的耳边划过,天空之上符文结界立刻重新修补,高耸的黑铁符文柱上一圈圈符文抽取着大气和地脉中的魔力,犹如脉动一样闪烁着光芒。
城墙内的苔原土地和城墙外积累的冰雪相差了二十多米,让霜风产生了一股错觉,这堵城墙不是为了阻拦敌人,而是水坝。
冰冷似铁的墙砖上留下凌乱像是文字一样的划痕,城墙倾斜向外的旗杆上挂着因为极地气候而冷干不知道多少年的干尸,又得只剩下干净的一节骨头被锁链捆着,已经熄灭了一百多年的塔楼火盆被冰封,模糊的冰面下,黑色的火盆中盛放着尚未烧成粉末的头骨。
高耸的索尔之锤弩炮像是低垂着脑袋的尸体,细密的符文因为没有维护而失去了光芒,挤满霜粒,只剩下空壳的巨大造物给霜风留下了一个暂时的避风处。
“看来这里还是经常有人来的。”
“你说对吧···不,或许称呼错误了。”
霜风沉着脸转过身来,在她的对面,一直佝偻着身体的某物四肢着地爬行过来,两只螺旋的角上挂着四五只已经腐烂皮肉滴落的半兽人头颅,原本应该是五官的面部,却是一整片平滑的皮肤,只剩下一个圆孔深深的凹陷在其中。
从空洞中不断流出黄红色的粘液,微微蠕动的边缘像是雨伞一样张开,其中密布的是挤得珍珠一样浑浊的眼珠,高高的突起互相挤压着。凹陷的瞳孔不断的挤出粘液,那不仅仅是视觉器官,同时还是捕食的腺体。
霜风起身,看着这个可悲的生物,根据她的经验来看,这种程度的畸变,已经无可挽回了,不管它之前究竟是陷入疯狂的邪教徒,还是无辜的【神子】,都无所谓了。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从无貌的面庞之中,喷溅而出的不是腐蚀毒液,而是一个沾满粘液的玻璃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皮肤和肌肉开始融化,就像是滴落的热蜡流淌在冰封的城墙上,骨肉也一同开始分解成碎渣,和肉糜混合在一起。
霜风拿起一边折断的旗杆,将玻璃瓶拉过来,随后远远的敲开不透明的瓶子。从中散落的是几片白色的毛发,还有混在在一起的几片黑色药丸。
“这个气味···怎么回事?”闻到熟悉气味的霜风想要抓起正在溶解的异形问个清楚,但是却只碰到了酥脆的骨头。暴风裹挟着雪粒把所有的一切痕迹全部杨改。
另一边,身着片缕的希林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松了口气,华丽装潢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声呢喃着。
“没来的及让阿米巴准备说明书啊···不过它本来就没法写字。在城市里直接用生理感应传信的话会被直接发现的,心灵感应虽然不清楚但是足够隐蔽。”
“不,现在母亲已经进入警戒了,不能停下来计划,但是也不能来找我,在巫师塔被拔掉之前,不要拍人手来和我接触。”
散发着轻微的深远香气木门被打开,楠桦略微可怜的看了一眼抱着自己小声嘀咕的希林,叹了口气。“先好好休息吧,这种状态可没人喜欢的,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才能活的好好的。”
“是···”
希林的语气听不出来究竟是真心的应答,还是迎合的点头。
永不止息的地下工厂,朝阳睁开了发疼的双目,第一眼就看见了令人反胃的天花板,作为光源的生物组织一下下颤动着改变光亮,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甜味,就和冬天的铁柱一样,愣神一小会,朝阳终于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线索。
耳边传来金属的清脆碰撞声,还有忍耐痛苦的沉闷嘶吼,眼角的余光看见的巫师袍上,尘世巨蟒环绕着游动,一边的改造活体推车上摆着钳子和剪刀,针线,下层摆着棕褐色的瓶瓶罐罐,而背对着自己的巫师则是在对着自己面前的台子进行操作,耳边萦绕的沉闷痛苦声响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不过,至少听声音不是咲叶或者耀阳···啊,接下来该到自己了吗?看样子是要被解刨了,能不能打个麻醉之类的。虽然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麻醉手段。
“别乱动,一会就到你了,别装睡,呼吸频率改变太明显了。”巫师继续着手上的工程头也不回的说道,她漆黑如墨的尾巴甩了一下,一根棘刺打着旋差之毫厘的钉到朝阳的脖颈边。几乎要把小白狐的心脏吓到骤停。
看着差点直接送自己再投胎一次的棘刺,朝阳吞咽了一下,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是,之前无论是耀阳留下的魔力限制,或者是霜风和兆守魔女为了安定自己的精神而设置的限制全部消失无踪。
而且自己没被锁住,虽然看这周围也没法逃跑就是了。
不过···自己似乎没有能做掉巫师的方法,除非能够直接召唤一条龙出来,不然按照在隧道里巫师肉身手撕的异形强度来做对比,根本毫无胜算,不过为什么那个恼人的家伙没有出来。
“有很多人在你的身上做了无用功。”巫师转过身来,摘下兜帽,露出死人一样的面庞,测过身体显现出工作的手术台样貌。“开始我还以为你身上留下了我的巫师痕迹,是因为你了解了什么,借助我的气息来恐吓那只家伙,结果你只是用它来联系我的使魔?”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并且直到踏上诺森大陆之前,手臂一直在隐隐作痛,来到这里之后反而消失了,也就没有在意了。
“夜···有点疼···”手术台上,葬闭着自己的眼睛,刺客袍和其下的紧身衣被撕扯开,平坦的胸口裸露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正在慢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能感受到到疼痛正是活着的证明。”
“真是符合夜的风格。”
朝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医学奇迹,大概,但是在对面手术台上留下的一颗还在微微颤动的心脏并不是模型。
“好了,该你了。”巫师走到朝阳的手术台,冷冷的看着有些颤抖的白狐,就像是看着一块店铺里摆着的肉排一样。
“等···”
巫师手中握着的黑色平滑小刀切开朝阳的衣衫,沿着肋骨的最下方划过,直接破开了腹腔,一时间的刺痛让朝阳甚至动不了,只能不停的喘气。
渗出的血液沿着骨板手术台上的纹路慢慢的扩散着,就像是沙画一样形成诡异的艺术品,只不过主体材料是自己就是了。
切开了一半的腹腔,巫师手心自己生长而出的黑色小刀化作黑泥,重新构造成新的形体,长长的一根光滑黑色圆柱让朝阳想到了肉铺里用来串起来肉的圆刀。
已经感受不到究竟是那根圆柱在搅动自己的内脏产生的痛苦还是腹腔皮层被割开的痛苦了。无边的痛苦让朝阳昏死过去,又被痛楚所惊醒,就算没有被绑住身体,因为腹腔被破开连呼吸都成问题根本无法动弹。
不知道就经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整天,或许只是十分钟,耳边终于传来了解放的声音。
“好了。”巫师一只手捏着一片像是蠕虫一样扭动的仿佛有自我意识肉块,在朝阳的眼前展示,只不过朝阳根本没法开口,只能看着那块激烈跳动着的肉块、
“虽然说了你可能也不明白,而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身上变异的病灶如此简单和早期,不过都无所谓了,通过在脊椎附近进行影响,向内分泌激素腺传达神经命令,借助激素来间接影响精神和情绪,因为不是对精神的直接干涉,术式检查是不会有反应的···当然是对非专业人士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