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兽人的嗅觉毋庸置疑是敏锐的，因此朝阳在还未睁开眼睛之前就已经问道了令人不适的消毒气味，就像是前世来来往往的医院里一样，令人同时兼具怀念了厌恶。加上头痛欲裂的感受，几乎让朝阳产生了住院的错觉。
“醒了就别装了。”巫师冰冷的话语从远端响起，朝阳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堵褐色的···墙壁？墙壁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闪烁微光的羽毛。
“啊啊啊···要是【尤弥尔】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眼前的墙壁发出了苦恼的叹息，侧身显露出女武神的身影，女武神转身走到一边的矮椅子上，为了女武神的翅膀而特地设计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响声，似乎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还有，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有一样的神经耐性，我没感觉到她醒过来了，她的瞳孔都没聚焦。”
“但是她已经能接受外界的信息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我们内部只有你我还有葬知道这件事，我会好好遵守【尤弥尔】的命令的。”
“啧，异形庭和异端庭向来喜欢走极端，同时当过这两个审判庭主管的家伙说出来【遵守命令】，令人不安。”在洛塔林吉亚有过萍水相逢的女武神北雁瘫在椅子上，宽大的羽翼也一齐耷拉在地上。“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
坐在对面的巫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点头，摆手示意女武神离开。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朝阳，轻轻的用一只手握住朝阳的脖颈，苍白如同死尸一样的皮肤，连同触感也是冰冷无比，就像是钢铁的管钳夹住自己的脖颈。
“多么脆弱，你真的有诺森的血脉吗？”
“咳咳！”施加在脖颈上的压力带来的窒息感让朝阳的视界开始发黑，微弱的耳鸣就像是逐渐靠进的瀑布一样开始轰鸣。终于，就连窒息的痛苦都开始消失，陷入昏厥前一刻，铁钳似的冰冷手掌松开了，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
“我对于怎么不造成身体损伤的同时造成巨大痛苦很有心得，当然我也很擅长慢慢的将一点点可以修复的损伤造成让你后悔出生的感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眩晕和黑暗才从眼前消失，朝阳逐渐平稳呼吸，虽然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上套了个项圈以外并没有束缚，但是整个身体却无法行动，就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除此之外，还有蛇一样冰冷的爬在自己肌肤上的黑色纹身。
印在自己皮肤的符文并非刺青一样和肉体融为一体，而是像植入肉体当中的铁丝一样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皮肤下的异物触感，四五条刺青从右臂复杂的花纹蔓延而出，那并不是朝阳熟悉的卢恩符文。
“你想要我做什么？”朝阳瞪着在一边似乎是在整理什么的巫师问道，虽然自己没有在手术台上被活体解剖掉，但是那只意味着接下来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
“你还有用。”巫师头也没抬，简短的回应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除非他们能够动作比我快。”
巫师瞥了一眼朝阳，缠住白狐四肢和脖颈的黑色纹身在皮肤下游动，重新收敛回到了右臂上，皮肤下异物移动的触感令朝阳打了个冷颤。
“我希望和明事理的人打交道，虽然诺森的大部分家伙脑袋里并没有这个概念，但是我希望至少你有一部分，不然的话我只能把你和我麾下部队的鹰身女妖养在一起了。”
“鹰身女妖？我有那么大的威胁吗？”
“是，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野兽和异教徒一样没法交谈的话，我就只能给你野兽的待遇了。其次，你确实造成了威胁，只不过它至少还能分清楚到底谁是捕食者。”巫师冰冷的手指按压着朝阳锁骨中心，就像是大型食肉动物一样靠进过来，嗅着气味，就连巫师呼吸的气体打在朝阳的皮肤上也是冰冷无比。
“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如果你不小心被那个东西控制了的话，我就有口福尝一下【白银】是什么味道了。”
朝阳只能勉强的点点头，随着巫师吐息带来的血腥气味和杀意表示，这里的尝，绝对是物理意义上的将血肉咽下肚子，将筋腱从骨头上啃下来。而且她也知道巫师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巫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收起手中的文件坐到了背靠窗户的桌子前，继续她自己手中的纸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抬头解释了一下：“对了，我说把你和鹰身女妖关在一起不是比喻，我真的把人关进鹰身女妖的棚屋里过。”
想起来那小象一样巨大的凶恶怪兽，朝阳又打了个冷颤。“没人能活着出来吧。”
“不，实际上是百分之百生还。”
“你会控制它不伤人？”
“到目前为止，我把北雁进去了一次，就是刚才那个女武神，她成功的制服了我的十多只鹰身女妖，然后第二天出来把我打了一顿。”
“····”朝阳听完感到无数的槽点卡在嗓子里，但是又不敢吐出来，老姐妹，你有问题。
转头环顾四周，哪怕现在逃跑可能性很低，至少要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
一排排书架安装着滑轨，只留下一个书架的空隙让人可以进入其中拿取其中的书卷，书架的侧面写着标签【法术痕迹鉴定】【档案568-579】等等，将原本还算大的房间硬生生挤小了一号。整个房间除了地板是白色瓷砖之外，只剩下一个女武神专用的褐色矮椅。其余的一切，从书架到桌子，包括墙壁在内都是冰冷的黑铁，偶尔像是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亮起一圈镌刻其上的符文。
就在这个时候，仅仅只是目视就能感觉到其沉重的铁门被敲响，在厚重的回音消失后，门后的声音才经过大门的过滤传来。“审判长，瑙马达尔街区810号案件的法术痕迹鉴定科报告到了。”
“等一下，我找一下印章。”巫师站起来，推动一边的书架，在最后一排书架被推开后，从墙壁上镶嵌着的柜子里抽出来一批斗篷，直接走到朝阳的身前，在朝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五六岁小孩一样夹着腋下架起来，未等朝阳有所动作，印着赤色巨蟒的斗篷就直接从头套了上去。
显然，比起来巫师矮了一个头的朝阳披上斗篷甚至会在走路的时候绊倒，不过等到朝阳轻微惊呼的时候，自己已经又被按在椅子上了。
“进来吧。”做完这一切的巫师，小跳几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长呼一口气说道。
“夜大人。”进来的巫师抱着一摞指节厚度的文件鞠了一躬，“法术痕迹鉴定科的主管以她个人的名义请求我们审判庭的协助。”
“哪一个审判庭，异形庭还是异端庭？虽然我们好几个专业方向合在一起组成审判庭，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总负责人。”夜拿起桌子上的符文印章，扫了几眼文件目录，把印章在交接函上按了下去一边说着。
“总不可能是断罪庭。”进来的巫师耸了耸肩膀。“估计异端庭那边也收到请求了吧，咱们异形庭本来人手就少，派出外援的几率很小，但是只给异端庭发请求的话会伤了异形庭的面子，所以象征性的发送了一下请求。”
“嗯····我考虑一下吧，法术痕迹鉴定科有说最后答复期限吗？”夜掀开自己的斗篷挠着头发。
“今天，我一会去送交接单的时候就是带着您的答复过去的。”
“先坐下。”夜向下拍了拍手示意自己的属下先休息一下。“茶壶里的是红茶，加糖了。底下那瓶是龙舌兰。”
“北雁大人来过了？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您要找印章。”巫师扫视了一眼桌子，有些打趣的说道。“葬大人是不是进来的时机不恰当被泼了一身水···？嗯？”
朝阳的体型确实与葬几乎完全一致，各种意义上的。再加上宽大的巫师袍，第一眼看上去的确没法分辨，但是从斗篷的兜帽间倾泻而下的雪白发丝却无法掩盖。
“她是我的徒弟，还没完成课程，不过也应该拉出来溜溜了。”夜走到朝阳的身后，按住她的肩膀，锐利的指尖似乎已经划破了肩膀上的皮肤。
“我明白了。”坐在对面的巫师愣了一下，随即怜悯的看着冷汗直冒朝阳，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
“回去告诉法术痕迹鉴定科，不能派过去常驻的巫师，不过有需要的话可以临时抽调一个过去。”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