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巫师少见的露出了悲怆的表情，简直和朝阳在学院期间面临比自己还高的教材时的表情一样。可能是兔死狐悲吧，准确一点是狐死狐悲。虽然是敌对立场，但是朝阳依旧在心里表达了一点同情。
又是一辆宽大的列车从旁边的岩柱上垂直飞驰而过，窜入浓厚的云层当中，远方的石柱上是不是裂开一道道口子，简直就像是魔神柱的眼睛一样。偶尔有着披着黑色巫师袍的巫师们从充满触须的裂口里狼狈的钻出来，似乎这些岩柱只是里面软体生物的坚硬外壳。
然后它们拿起来身边任何能用的东西将裂口砸碎，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原地等待着，呼啸的风声不可能将呐喊声传递过来，夜掀开自己的斗篷，从中抽出一根刻满符文的银色金属笔，随着扭动发出间断的光线。
在数百米外的巫师也同样拿出来了相同的金属柱，虽然不知道编码方式，但是光线信号的交流让夜皱起了眉头。
“好吧。。”夜只是摇摇头，双手撑起来几乎要碎裂的板车，“来吧，我们得绕远路了。”
“看上去你已经轻车熟路了。”朝阳乖巧的爬上板车，握紧充满铁锈的锁链，毕竟这辆板车看上去随时都要散架，谁知道掉下去之后是哪里。
“【捕食场】之类的空间，就像是热水锅里的蒸汽泡，没浮出水面的就会消失在水里，恰巧的是，在诺森大陆上重叠着一层空间，赫尔冥界，气泡裂开了也顶多是跑到这里来。”板车发出令人头疼的刺耳声响，生锈的车轮和轨道摩擦，蹭出点点火花。
不知道卡死多少年的齿轮和链条在蛮力的作用下被撕开，发黑的深红色铁锈残渣不断落下。所幸依旧能够继续运行，在巫师不讲道理的蛮力之下。
“我还以为赫尔海姆只是一个传说。”
“那说明我们的宣传工作还不错，至少他们还发挥了一点作用，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
“按照传说这里不应该是充满懦夫的灵魂吗？”
“你马上就会见到了，这条废弃线路只能通向伊尔兰海姆，然后我们在那边的中枢转站坐地下轨道回到诺斯卡。”
一缕缕惨白的烟雾像是日珥一样从上下的云层里垂下，面前的岩柱突然转向，以近乎垂直的悬崖立在前方，而轨道也一样贴着悬崖垂直向上。
在牛顿骨灰盒的颤动中，板车一路贴着垂直的悬崖冲过了弥漫着阴冷霉菌气味的云层，凝胶一样的白雾朝着面前扑过来，扭曲的面庞嘶吼着从白雾里涌现出来，冰冷的手臂揪住朝阳的头发和耳朵，每一片能够抓取的衣物，想要将她扯下板车。
这整整一片云层，全都是亡者的灵魂。只有光荣战死者才能进入英灵殿，而卑劣死去者的灵魂，只能永久的困在赫尔海姆，直到诸神黄昏之时。
一丝丝伤痕不知道是被灵魂所撕扯或者是冰冷至极的寒风所割伤，点点血珠刚刚渗出就变成了血雾。特别是手指的关节，似乎是在特意的进攻想要让朝阳失手松开。
灵魂尖啸着突然间重新化作烟雾消散，融合进入云层。巫师转过头来，直接提溜着朝阳的巫师袍领子拉到身边。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是树懒吗？被袭击都不吭一声的，树懒还会爬呐，你怎么连爬都不会。”
“总觉得一张嘴就会吸进去一肚子，然后从里面把我开膛破肚了，字面意义上的。”
“恭喜你答对了。”巫师耸耸肩，单手握住朝阳纤细的手臂和鲜血淋漓的手指，躁动的黑泥像是海潮一样席卷后重新回到巫师的身体里，留下完好如初的双手。“从赫尔海姆捞出来一些灵魂然后塞进俘虏的肚子里进行拷问是一项悠久的传统，没有多少人有机会体验，太可惜了。”
“你在可惜什么啊喂···”
朝阳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憋回了肚子里，并不是被制止，而是眼前的巨构建筑带来的压迫。突破上一层云层之后，呈现在眼前的赫尔海姆的天空，真正的冥界天空，充斥着暴风雪和在其中尖啸的灵魂，以及像是被挂在空中的蜘蛛卵一样的金属圆球，细密的符文砂砾般镶嵌其上。
一根根岩柱闪烁着符文，细密的以圆球为核心蛛网般散开，每一根岩柱上都有着至少两三条巨大的铁轨，运行的列车仿佛在这里看过去比起来三米开外的蚊子大不了多少，那可是每节车厢都有着战争猛犸大小的巨型列车。
从一边的石柱呼啸而过的列车上，印着巨大的卢恩符文，【瑞德约德——伊尔兰-客运114514】。
如果光线没有扭曲之类的影响，那么在空中悬浮着黑色符文圆球至少也有数千米的直径。
“伊尔兰海姆首府康诺特的地下列车总站。”巫师似乎也摇累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遥望着巨大的圆球。
“等一下。”朝阳揉着太阳穴。“我知道诺森大陆上大部分因为冰原气候无法联系，所以必须要通过地下列车才能连同各个城市，但是我可没听说过所谓的【地下】，就是【赫尔海姆】。”
“我以为你一开始就明白过来了，看来是我对你的判断有错误。是我的错误，但是我是不会道歉的。”
你是哪里来的乌丸社长吗？
“我以为是赫尔结社单独使用的。”
“诺森从南到北可是将近三千公里，可是从最北边的索米奥措行省到最南边的诺斯卡，用地下列车只需要一个小时，除非以两倍两倍音速前进，否则只能通过赫尔海姆了，在赫尔海姆里，两地的出入站口只隔了八十千米。”
朝阳眯着眼睛，看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列车，巫师似乎也休息够了，一边继续推动板车的机械动力杆一边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诺森帝国绝对离不开赫尔结社的原因，无论是肃清异端，抵抗外神，制造维护符文机械，策划阴谋或者暗杀，巫师都可以被替代，但是唯有维护赫尔海姆，只有我们巫师能做到，如果没有赫尔海姆，诺森帝国的各个王国之间成为了事实上的互相隔离。”
“整片大陆经过了半兽人整整五百年的改造，数万符文柱的建立，也只是能让不到三分之一的土地变成苔原能够利用，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永久冻土，各个王国之间的地面通道每年只有三个月的盛夏时间能够通行，初代皇帝统一诺森的时候，地面通道甚至每年只有半个月的可通行期。”
朝阳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说有人发现了，他们一直以为的【地下】，其实是冥界，该怎么办？”
夜轻笑一声：“你以为车厢为什么是全封闭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肃清异端和异形的时候防止逃跑。”
“也就是说有这个功能咯。”
“我讨厌敏锐的小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