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镜子中没有她自己。
小时候,她经常听邻里乡亲说一些奇闻密谈,而镜子这东西,更是恐怖故事里的常客。有人说,镜子属阴,能照到常人不能看见的鬼物,也能让伪装的精怪现形,而也有人说,镜子是连接生死的通道,古人发明出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见到死去的先祖亲人,以缓思念之情。但无论是那种说法,都只不过是人们的臆测罢了,姬婉以前根本不当回事,现在遇到了,才感觉到真的恐怖。
姬婉抿了抿嘴,呼吸逐渐加重,她死死盯着镜子中哭泣的女鬼,生怕她下一刻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背后,比如头顶,再或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姬婉的就这么看着对方,但同时,她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是护身符?”姬婉如此猜测。
她的大脑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走神,女鬼已不知何时转过了头。
苍白的脸,充满死寂的瞳,险些让姬婉叫出声来,不过,她随后却吐出一句话,缓和了有些凝固的气氛,“我吓到你了吗?”
这句话完全不像是一位女鬼该说的,想起白天时她那恐怖的手段,姬婉不敢托大,忙回答道:“还,还,唔......还行......”姬婉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若不是情况危急,非常怕疼的她肯定会叫出声来。
“对不起,我并不想的,她......”镜中的她完全转过身来,两条瘦到只剩骨架的手臂环抱着膝,再配上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竟然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呃......什么意思?”姬婉没大听懂她的话,不敢胡乱接口,万一那句话把对方激怒了,她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奉行谨慎至上原则的姬婉,断然不会如此莽撞。
“你见过她的,我看到了,白天,你很害怕。”她的情绪稍有点激动,以至于说话的语序都混乱不堪,这加重了姬婉的戒备,毕竟在她看过的鬼片中,鬼怪如果情绪变得不稳定,危险系数会呈几何式增长!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胸前的护身符更烫了,不过那种灼热的感觉,却反而使她的意识更加清醒,能够更好地分析眼前的状况。
姬婉努力梳理着思路,凭借临时爆发的理解能力大致听懂了对方的话,“你,和那个她认识吗?”
“我们是一体的,白天是她,晚上是我,不过......啊!”她神志不清地说着,却是忽然一声大叫,转瞬间,她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娇躯不断颤抖,仿佛她不是一个女鬼,只是一个被恐惧压倒的小女孩儿。
她这一声尖叫同样把姬婉吓得不轻,顾不上胸前越发滚烫的触感,她一个后跃远离了镜子,生怕她从镜子爬出来把她给吞了。
“她,她来了,姐姐,救我......”镜子的世界中,她一个劲儿地向墙角缩,脸上写满了恐惧,一边胡乱叫喊,一边双脚踢蹬,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作斗争。
突然,她停了下来,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这次她没有之前的恐惧之色,反而满目暴虐与愤怒,“你,很不乖,该死!”她的话几乎是一个一个字挤出来的,难以想象其中蕴含了多少负面情绪。
她这“死”字一出口,可把姬婉吓坏了,二话不说她就开跑,打开宿舍门,她没有心情注意其他宿舍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下跑,跑呀跑,跑呀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底层,跑不到尽头。
肺部超负荷工作,火辣辣的感觉让她觉得呼吸都是一种折磨,不停歇地奔跑了不知多久,她的双腿也开始打颤,激增的乳酸与疲惫的肌肉让她难以迈步,更要命的是,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啪嗒”声,那是肉体与地面发生接触时所会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无比紧凑,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姬婉已经不可控制地开始想象,身后有一个四肢着地,形容恐怖的女鬼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她接近,就像日式恐怖电影中的伽椰子一样。
绝望像海啸的浪潮,无法抗拒,无法躲避,它会瞬间摧毁你,像碾死一只蚂蚁。
终于,她放弃了,跌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嚎啕大哭,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也许是她哭的太大声了,那紧紧逼迫的“啪嗒”声竟逐渐微弱,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但就在她心存侥幸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她,女鬼的声音传来,像万载的寒冰,把姬婉置入了飘雪的冰窟。
“回头,看着我。”
姬婉无奈,只能任由她摆布,她转过身,却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对方。
“哼!”女鬼充满愤怒的脸直对这姬婉,突出的眼球好似能发射出来,把姬婉的头颅击穿,“你,呃...啊啊啊啊!”她先是用莫名其妙的语气吐出一个单字,随后又尖啸一声收回手,用锋利的指甲抓弄着自己的脸,眨眼间,鲜血横流,面容可怖。
“姐姐,你......快走!”熟悉的语气再次出现,女鬼的表情变得紧张,且充满了担忧之色,“我,送你......”
话音刚落,姬婉还没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便觉得眼前一黑,意识陷入混沌之中。